第六十章牛都頭的毒計(第2/2頁)

不過在習慣了黑暗之後,一切都不是問題。

被關進來的犯人,通常開始都會非常激動,但過一段rì子,就會沉默下去,因為在這裏,沒有人可以閑到沒事聽你的訴苦,你的怒吼,除了牢頭的皮鞭,不會受到任何回應。

在這種黑暗中,人xìng會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變化,扭曲,變形。

這裏,不會讓壞人變好,只能讓好人變化。

白頌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非常明白,在決定自己命運的公文下達前,從朱知縣到西門慶,他們是舍不得自己死的。

這段rì子的白頌很是沉默,每天唯一的活動就是看兩個時辰的亮光,然後吃飽了飯躺下來睡覺。

“姓白的,恭喜啊。”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句話,白頌悄無聲息的睜開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發亮的眼睛,帶著一絲兇狠。

是那個不知道姓名的牢頭,五十多歲,手裏面總是提溜著一根鐵尺,喜歡一邊喝酒一邊敲敲打打。

也許鐵尺,就是他的名字。

“公文已經下來了。”鐵尺的聲音出奇的平淡,絲毫不像是恭喜的樣子:“你還能在我這兒吃白飯吃到秋天。”

雖然早就料到這種結局的可能,白頌的額頭還是有些出汗:“我那兩個兄弟呢?”

“剛才就押走了,回前線作馬夫。”鐵尺有些幸災樂禍的語氣:“馬夫?白天辛苦,晚上更辛苦,不知道他們倆的屁股能不能熬過第一個月。”

白頌的拳頭捏緊,這一切,都是拜西門慶所賜,剛進來的時候,白頌還夢想著有一天,會重新回到沙場,戴罪立功,然後再把西門慶踩在腳下。但現在,秋後問斬的結局,自己還有什麽奔頭?

也不知道大哥白光,現在怎麽樣了?

似乎看出白頌的心思,鐵尺猛然想起什麽的樣子,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差點忘記告訴你了,你那個大哥白光,在你赤身遊街的那次,已經被人群踩死了。”

“什麽!”白頌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發黴的破褥子起身,一個箭步沖到牢籠前面,看著鐵尺的眼睛問道:“你莫要唬我?”

鐵尺毫不在乎白頌的咄咄逼人,反而上前一步,舉起手中的鐵尺,冷靜的往白頌的胸口戳了戳:“退後!老子用不著編瞎話騙你!”

胸口頂著鐵尺,白頌問道:“你要告訴我實情!是誰...是誰害死了我大哥!”

“白頌,我來告訴你實情。”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支火把,牛都頭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揮揮手讓鐵尺恭敬的退了下去。

“姓牛的,你也敢來見我!”白頌一見牛都頭,猛然撲到牢門,伸出兩只手來,想要抓住他。

“沒想到你還是這幅德xìng,分不清誰是來幫你的。”牛都頭絲毫不懼,舉著火把的手往前一點,映著面目猙獰的白頌:“你居然胖了。”

“姓牛的,你什麽意思!”白頌狂喊道:“有本事再往前一點,讓老子掐死你!”

“你難道還看不出來我是來幫你的嗎?”面對直腸子的白頌,牛都頭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們兄弟兩個,白光的屍體在亂墳崗已經被狗啃光了吧?而你,還有幾個月可活。”

“難道你就想不出來,這一切都是誰造成的嗎?”

“西!門!慶!”這三個字從白頌牙齒裏面一個個的繃了出來,額頭的青筋也已經暴起:“姓牛的,你也不是好人!”

“我當然不是好人,但現在,我們的敵人是一致的。”牛都頭突然一笑:“你關在這裏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經出了一件大事...”

“這和西門慶有什麽關系!”聽完武大郎身死的消息,白頌覺得牛都頭是不是故意消遣自己來著:“如你所說,那武大就是個賣炊餅的,怎麽能趁機扳倒西門慶?”

“賣炊餅的武大郎雖然長的挫,但家裏有一個美貌無比的娘子。”牛都頭笑笑:“這個婦人,和西門慶有些手腳,而武大郎的兄弟,就是本縣的另外一個都頭,打虎英雄武松的名頭,你總聽過的吧?”

“武松!”果然是人的名樹的影,白頌身體一緊:“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松!他怎麽不去找西門慶報仇!”

“武松去東京辦事,快回來了。”牛都頭回道:“你反正也活不過秋天,不如讓西門慶那廝死在你前面!”

“好!”白頌的雙手又再次握緊,在得到秋後處決的結局後,這種讓仇人死在前面的快感,讓白頌下了決心:“牛都頭,你想讓我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