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章 何方神聖

“姐夫,姐夫,醒醒呀,天亮了。”

睡夢裏,有個聲音在耳邊叫,叫個不停,周宣很不情願地睜開眼,看到一根沖天鬏在搖晃,然後是一雙烏溜溜的眼睛。

“哦,曉笛呀,姐夫好困,再睡——對,今天有事,好好,起床。”

周宣爬起身,去後園洗漱後出來,就準備去州衙。

紉針喚道:“周妹夫,喝一碗粥再去。”

原來,紉針和那個老丫頭起了個大早下廚煮了一鍋紅豆蓮子粥。

周宣昨晚沒吃什麽東西,的確餓了,狼吞虎咽喝了八小碗紅豆粥,把個曉笛看呆了,說姐夫肚子真大好會吃哦。

卯時末(早上七點),秦府舉家出動,只留盧安主仆三人守家,周宣騎他的老馬,秦夫人、曉笛、秦雀、紉針、小茴香、老丫環六人乘車來到州衙憲司大院,正看到來福買了一些早點給秦老爺送去,說昨晚沒什麽事,那些當值的差役都得了周宣的銀子,也還客氣,只等今天出獄了。

刑獄憲司的官吏一般要到辰時三刻才坐堂審案,周宣他們來得太早,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人影,秦夫人年老體胖不耐久站,和曉笛坐在車上等。

“不知道選秀使李大人昨夜回來了沒有?”這裏離都護府只隔一條街,周宣準備去都護府問問,卻看到林涵蘊騎著一匹漂亮的青色小牝馬來了,身後跟著的是老董,另有一個官服齊整的和林涵蘊並騎,不知是什麽官?

“喂,周宣,你看我多賣力,一早就帶著我們都護府的判官來州衙為你嶽父說情了,你說,小姑婆我對你是不是恩重如山?”

都護府判官姓範,下馬與周宣見禮,竟然口稱下官:“周公子,下官奉都護府大小姐之命前來州衙關說,請周公子稍等,下官去去就來。”正正官帽、撣撣官袍,昂昂然直進州衙見徐刺史去了。

有都護府的範判官出面,秦博士出獄在即了,周宣心下輕松,笑嘻嘻對林涵蘊說:“大恩不言謝嘛,我不喜歡掛在嘴邊,我是銘記在心。”

林涵蘊說:“我卻喜歡掛在嘴邊,銘記在心,誰知道呀!”

秦雀上前斂衽施禮:“秦雀多謝林小姐救父之恩。”

周宣說:“雀兒,先別謝她,等放了我嶽父出來再謝不遲。”

“啊!你打死你這個忘恩負義之徒。”林涵蘊義憤填膺,上前就掐周宣手臂,連掐好幾下。

周宣苦著臉對老董說:“董將軍,你看有這麽追打著要人謝恩的恩人嗎?”

連老董這麽古板冷血的人這時也皺出一絲笑意。

秦雀見周宣與林涵蘊打打鬧鬧,不知怎麽心裏忽然酸酸的,雖然這林二小姐雖然尚未成年,而且還是家丁打扮。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範判官鐵青著臉出來了,徐刺史跟在後面有點低聲下氣地解釋說:“範大人,不是下官不肯立即放人,實在是李大人有言在先,等李大人一回來下官立即為秦博士剖析清白,請範大人放心。”

都護府的判官是從四品文官,比州刺史的正四品低了一級,但作為都護府總理日常事務的判官,在某些方面權力還比州刺史還大,親自登門卻沒要到人,面子上很掛不住,淡淡地說:“是林大小姐吩咐下官的,既然下官位卑言輕,無力關說,那就讓林小姐請都護大人親自出面吧。”

徐刺史一聽,急了,把範判官拉到一邊,耳語了幾句,範判官悚然變色,說道:“原來如此,難怪難怪,徐大人,下官明白了,下官這就去給林大小姐回話去。”

周宣和秦雀、紉針她們心裏都是一沉:怎麽回事,都護府的人出面都不肯放人?真的罪不可赦了?

林涵蘊見真被周宣說著了,人一時還放不出來,頓覺臉上無光,氣急敗壞地問:“範判官,怎麽回事,要不到人嗎?”

範判官已經沒有了先前那種被輕視了的不平之色,說:“二小姐,先回府吧,此事要從長計議。”

林涵蘊不依不饒,又問徐刺史:“徐大人,這有什麽要從長計議的,到底什麽原因不能放人?你看我侄孫周宣和他妻子兩個站在那,多般配、多恩愛呀,假婚假婚,那是誣告,那是謠言,謠言止於智者,知道嗎?”

徐刺史自然不能把剛才說給範判官的那個絕頂機密告訴林涵蘊,陪笑說:“林二小姐放心,秦博士不會有事的,下官馬上派人把秦博士從待罪監中轉到候審監安置,起居如常,只要不出門就行,等李大人一回來,下官就向李大人申明秦雄無罪,官復原職,如何呀?”

林涵蘊知道現在是沒法放人了,走過去壓低聲音對周宣說:“碰上個死腦筋,沒法子了,只有等那個李大人回來,反正你嶽父是一定會放的,早晚的事——我們趕緊先去‘超級秋戰堂’吧,決戰馬上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