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贏了劍俠的劍

劍俠已經被這道“孫臏陷龐涓”的珍瓏難局困擾了一整天,嘗試了“夾”、“尖”、“點”等多種手段,都沒用,現在嘗試“大飛”,似乎有點眉目,但聽周宣的意思,這“大飛”也是錯的。

“你如果解得開這個珍瓏,我可以答應幫你做一件事。”劍俠開出條件了。

周宣問:“你能做什麽事?”

不出所料,劍俠的回答是兩個字:“殺人。”

來福、車夫、湯小三都吃了一驚。

紉針走過來扯扯周宣袖子,示意他不要惹這種亡命之徒。

周宣拍了拍紉針的手背,表示不用擔心,笑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這社會很和諧,五湖四海皆兄弟,我沒有要殺的人。”

劍俠一愣,多少人為得到他這樣一個承諾不惜花費萬金,這狂妄小子竟然拒絕,真是豈有此理,冷冷說:“只要你解得開這道題,你想要什麽盡管開口,但你若是解不出,那就休怪我不客氣。”

刀劍為證,劍俠的威脅是赤裸裸的,周宣卻不怕,微笑道:“我知道你不把殺人當回事,但你既然愛棋,那表明你也是個懂規矩的人,知道遵守規則,不然的話下個屁棋呀——我的條件不苛刻,我如果解開這道題,你背上的闊劍就是我的了,解不開,我這大好頭顱就給你練刀。”

周宣真可惡,要贏人家劍俠的劍,這是人家吃飯的家夥呀,劍俠沒了劍,成何體統!

劍俠見周宣這麽有膽色,敢拿命賭,顯然有恃無恐,劍眉一皺,問:“你以前見識過這個珍瓏?”

周宣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會這麽問,這樣吧,我也出個珍瓏局讓你解,如果我們兩個都解開了,或者都解不開,那就算平手,拍拍屁股各自走人,如果我解開了而你沒解開,你的劍就是我的了,反之,我的腦袋就給你踢著玩,怎麽樣,敢賭嗎?”

劍俠沉聲道:“賭。”

周宣問:“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先來。”劍俠右手朝小小的榧木棋盤一攤,他要看看周宣怎麽解這道難題。

周宣走到香案邊,拈起一枚小小的黑子,發現這黑子竟然是用極品和田墨玉琢磨成的,單這一枚指甲蓋大小的棋子就價值數千人民幣,白棋呢,隱隱有彩光流轉,仔細一看,老天,這是最名貴的羊脂玉呀,我靠,這窮文富武也太過頭了吧。

周宣有點後悔,要是把劍俠這副棋子贏過來那就發大財了,一萬兩銀子也買不到呀,不過話已出口,反悔不得,當下凝了凝神,手中黑子“啪”的一聲落在棋盤上。

“小飛!”

劍俠微微一驚,這手棋他也不是沒想過,總覺得不象手筋,所以他采用更深入的“大飛”。

周宣來破解,劍俠自然得應招,白棋應了一手,周宣不假思索又是一子落下,黑白交錯,妙著紛呈,二十手一過,白棋大塊無法做出兩個眼,憤死。

劍俠呆了呆,說:“剛才那一手我可能應錯了,重來。”

周宣說:“按規矩,你有三次機會。”麻利地把解題的這些棋子揀開,然後又重復開頭那招“小飛”,看劍俠想得出什麽新招。

劍俠想了一會,劍眉一挑,換了一招應手,單靠。

周宣對這些變化都很熟悉,見招拆招,好似身負獨孤九劍絕學的令狐沖,瀟灑應對,白棋再次被殺死。

劍俠收了棋子,第三次變招,招數相當的精奇,周宣也暗暗佩服,他如果不是熟知正解,也難應得滴水不漏。

白棋又死了,劍俠微微搖頭,說:“你解開了,你贏。”雙手一抹,棋盤上的數十枚黑白棋子自動兩色分開,這不經意展露的功夫就很神奇。

劍俠抱臂退後一步,等周宣出題。

周宣記憶力好,對棋形敏感,憑記憶把一個復雜的大型死活題擺了出來,綿延四、五十個棋子,說了一聲:“白先,白活。”就是說這個死活題是白棋要想辦法如何做活。

這道題出於日本最經典的死活題著作《不斷櫻》,又名《圍棋發陽論》,成書於公元1713年,作者是當時的日本圍棋第一高手——名人井上因碩四世。

在當時,《不斷櫻》是一部真正的獨門秘笈,是日本圍棋四大門派“井上家”的傳家寶,不要說別派看不到,就是本門的弟子也是只知書名不知內容,只有掌門和掌門大弟子才有權學習。

這部書裏收集的死活題到底有多難,舉個例子來說,中國的羅洗河九段以思路敏捷、局部計算精準著稱,但對《不斷櫻》裏的死活題卻要在棋盤上不斷試演,好半天才能解開一道。

周宣絕不相信劍俠的棋力能夠超過羅洗河,而且能在僅有的三次機會中找到隱秘而且復雜的活棋妙手。

劍俠一看這麽大型的珍瓏局,臉色頓時就變了,南唐時的圍棋研究怎麽能和千年後比,這麽復雜的題他是聽都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