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桓溫病危(第2/2頁)

王坦之一向自認為才幹不在謝安之下,自此始敬服謝安。

當日傍晚,桓溫入建康城,次日乘輿入台城面君,委婉地向皇帝司馬昱諷求王爵,司馬昱唯唯諾諾,表示近日就下詔封桓溫為楚王——

桓溫今年五十八,老病不堪,此次為求王爵,強打精神入京,這一到建康就病倒了,在建康養病半月,病小瘥,即還姑孰,等待朝廷封爵的詔命,又自感疾篤,派人召荊州桓沖、司州桓秘、冀州陳操之至姑孰聽命——

桓溫命參軍袁宏留在建康督促朝廷下詔命封王,尚書令王彪之知袁宏文辭華美,就請袁宏起草詔書,袁宏寫好後,王彪之召集謝安、王坦之、高崧、張憑等人共議,一眾高官不議封爵正事,專贊嘆袁宏文辭之美,並提出若幹修改意見,袁宏只好殫精竭慮去修改,要把這公文詔書寫成《三都賦》那樣的傳世奇文,左思的《三都賦》那可是前後寫了近十年啊——

王彪之私下裏對謝安道:“聞彼病日增,亦當不復支久,自可遲緩其事。”

謝安微笑點頭,王、謝大族靠老病挫敗了桓溫的圖謀。

……

陳操之於三月初十得到姑孰的六百裏急報,知桓溫病重,當即率八百輕騎渡河南下,先至洛陽,司州刺史桓秘先接到急報,已於十日前啟程回江東——

桓熙被貶之後,所任只有安北將軍一職,但無刺史官位,安北將軍就是虛銜,桓熙憤恨難平,去年初來洛陽,在四叔父桓秘手下任一閑職,整日借酒澆愁,喃喃咒罵河北的陳操之、怨恨昏庸的老父,今聞老父桓溫病重,便與四叔父桓秘一起快馬趕回姑孰,桓秘許諾,要在兄長桓溫面前為桓熙美言,讓桓熙依舊以世子身子承繼南郡公的爵位——

三月二十五日,桓秘、桓熙一行風塵仆仆趕回姑孰,入將軍府拜見桓溫,桓溫已是臥床不起,飲食便溺皆離不得床,桓濟、桓歆守候在老父身邊——

桓溫素來不喜四弟桓秘,說道:“穆子,買德還沒到嗎?”

桓秘大為不悅,他日夜兼程趕回,大兄開口卻問五弟到沒到,當下答道:“弟遠在洛陽都已趕回來,五弟在荊州,水路不需半月,何以至今未到!”

桓溫知桓秘對他有怨氣,這個四弟不是能遺囑後事的人,便道:“我還等得起,待買德來後再議後事。”

桓秘憤憤而退,對桓熙道:“汝父不把我這個弟弟當作可托付之人,汝之事,我無能為也。”

桓熙又氣又急,他與五叔父桓沖關系不佳,五叔父肯定不會在父親桓溫面前說他的好話,若他不能承繼桓氏家主之位,那他日思夜想報復陳操之、揚眉吐氣的大計就都煙消雲散了,再無出頭之日——

這時桓濟叩門而入,也是一副憤恨不平的樣子,向四叔父和阿兄見過禮後說道:“四叔父可知我父何以定要等五叔父到來?那是父親要以桓玄為嗣,要五叔父輔佐桓玄,姑孰軍馬將盡歸五叔父!”

桓秘、桓熙聞言既驚且怒,那桓熙雖有些疑心桓玄是他的兒子,但李靜姝未予承認,而桓玄也一向不與他親近,所以桓熙也絕不願意看到一個六歲小兒淩駕在他頭上,怒道:“父親病篤昏庸,此是亂命,不能當作遺命。”

桓濟冷笑道:“有五叔父為桓玄撐腰,那黃毛小兒就能襲封南郡公。”

桓秘眼望桓熙,說道:“伯道,事急矣,看你如何決斷。”

桓熙躊躇未決,桓濟道:“五叔父如奉父親亂命以桓玄為嗣,龍亢桓氏必敗,五叔父就是我龍亢桓氏的罪人。”

桓秘冷冷道:“先將李勢妹和桓玄處死。”

桓熙吃了一驚,萬一桓玄是他兒子呢,而且他還對李靜姝懷有非分之想,說道:“先不要殺,關押起來,待五叔父來姑孰,逼迫五叔父答應以我為世子,那陳操之也要來姑孰,先殺陳操之。”

桓秘道:“這等事逼他答應有何用,事後不可以反悔嗎!既殺陳操之,就不能善了,要一並提兵入建康,誅殺王、謝,代晉為帝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