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洞房花燭夜(下)(第2/2頁)

翁姑不在堂,作為新婦的必須在三個月之內去夫家祖堂祭告祖先,只有行過一禮,新婦才算是真正得到了夫家宗族的承認,才是夫家的一份子了,陳操之軍務繁忙,只有兩個月的婚假,而錢唐有千裏之遙,所以新婚三日後,陳操之便帶著陸葳蕤、謝道韞啟程回鄉——

先一日,陳操之分別拜訪了秦賓席寶和燕人慕容令,陳操之對慕容令道:“世子殿下,這兩日我苦思太原王之疾,殊無良策,而且醫者講究望聞問切,在下去年是見到了太原王,這才以改良後的五石散相授,而現在,太原王因勞累過度和飲食不節導致舊疾復發,其病情究竟如何我亦不明,豈敢妄開藥劑!”

慕容令愁眉苦臉,依他的想法當然是把陳操之帶到鄴城為慕容恪治病,但陳操之是晉國大臣,晉國重建北府軍,明顯是針對他們燕國的,陳操之作為司州司馬、北府將軍,即便不是新婚要回鄉祭祖,也斷無遠赴燕國行醫的道理——

陳操之又道:“請轉告太原王,那五石散暫不用服用了,病情已變,再服五石散已然不妥,醫藥宜聽從燕國太醫的建議,至於飲食,第一是不能甜食,其余無特別需要避忌之處。”

慕容令牢記,謝過陳操之,陳操之也善言結納慕容垂的這個兒子,史載慕容恪死後,太傅慕容評要害慕容垂,就是慕容令勸其父叛逃去氐秦的,現在陳操之與慕容令交好,一旦燕國生亂,慕容垂父子不能在燕國容身,而氐秦苻堅因為鮮卑人誣蔑其非苻雄之子,對鮮卑人極為痛恨,慕容垂又曾率軍伐秦,所以慕容令極有可能勸其父南奔大晉——

陳操之無時無刻不在布局,只為北伐那一役!

就在陳操之離京回鄉的次日,慕容令與慕容沖一行兩百人也離開建康,渡江北歸,那慕容沖甚是氣悶,陳操之的兩位妻子沒看到,反被陳操之的族弟恐嚇了一番,一路氣咻咻打罵扈從士卒,又罵陳操之,學著當日其姊清河公主的口吻,說待燕軍鐵騎掃平江東的時候,要把陳操之和陸氏、謝氏兩位妻子一起擄到燕國為奴,好生折辱,方泄心頭之恨——

慕容令一行早行夜宿,於九月中旬趕至黃河南岸的鞏縣,這裏是吳王慕容垂屯兵之所,慕容垂卻不在,早兩日接鄴城急報,說太原王慕容恪病危,慕容垂趕回鄴城看望去了——

慕容令聞言大驚,更不歇息,即渡河北上,九月二十六日回到鄴城,趕至太原王府,卻是禁衛森嚴,原來慕容恪已病入膏肓、臥床不起,今日是燕主慕容暐親臨王府探望,問慕容恪以後事——

慕容恪強自振作,對十六歲的燕主慕容暐道:“臣聞報恩莫大薦士,板築猶可,而況國之懿藩!吳王垂文武兼才、管蕭之亞,陛下若任之以政,國其少安,不然,臣恐關隴、江東二寇必有覬覦之計。”言終而逝,慕容暐亦悲聲垂淚。

——慕容恪從蒲坂順鄴城之後,自感病情日重,已開始為身後事布置,慕容恪最憂慮的就是燕主慕容暐年少,太後可足渾氏亂政,而太傅慕容評性多猜忌,所以兩次上表舉薦慕容垂為大司馬,表曰:“——吳王垂天資英傑,經略超時,司馬職統兵權,不可以失人,臣終之後,必以授之,國家安危,實在於此。”

大司馬是掌握燕國軍權的最重要的職務,一向由太宰慕容恪兼領,現慕容恪身死,太後可足渾氏和太傅慕容評如何肯讓慕容垂接任此要職,密議之下,詔拜樂安王慕容臧為大司馬,吳王慕容垂都督荊、揚、洛、徐、兗、豫、雍、益、涼、秦十州諸軍事、征南大將軍、荊州牧,鎮魯陽——

慕容垂表面看起來都督十州軍事,但絕大多數州是虛州,是秦、晉的領地。

慕容垂未獲重用,失望而歸,鮮卑慕容氏的危機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