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九章 醜聞(第2/2頁)

一名差役將竹批狠狠捅進盧竦的嘴,盧竦張著嘴,這下子無法說話了。

陸禽之妻是余姚虞氏的女郎,這要是傳揚出去曾被盧竦玷汙,那對吳郡陸氏、會稽虞氏都是一大羞辱,而且這個盧竦說五品以上官員的女眷被他玷汙的都有一十七人,有品秩的更有數十人之多,這要都宣揚出去,這些女眷都無顏苟活了,建康城都要大亂——

陳操之環視堂上諸人,緩緩道:“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字,必遭嚴懲。”

眾人肅然,只有盧竦張著嘴、流著血涎、還在“嗬嗬”喘笑。

廷尉左監、廷尉右監對視一眼,一起靠近陳操之,廷尉右監低聲道:“陳洗馬,這盧竦的嘴可封不住啊。”

陳操之心道:“要洗脫陸禽與盧竦謀逆的關系,只有讓盧竦死無對證,而且去見廢帝司馬奕的那個許龍已經死了,不會說出陸禽暗中行了方便。”便低聲道:“命獄中監安排盧竦傷重不治而亡,如何?”

廷尉右監吃了一驚,提醒道:“陳洗馬,盧竦乃是謀逆重犯,怎能這般處置,若朝廷追究下來,吾儕之罪不小。”

陳操之也覺得擅自處死盧竦易遭人非議陷害,道:“那就先弄得他不能說話,待桓大司馬入都之後再處死盧竦。”

廷尉右監一點頭,沖堂下差役示意,那差役便將插入盧竦嘴裏的竹批使勁攪劃,痛得盧竦哇哇大叫,舌頭肯定是被攪破了,少不了會腫脹,自然也就說不得話。

陳操之再提審王果,筆錄供詞,還有其他一些跟隨盧竦叛亂的天師道眾,忙碌到深夜,一一錄了供詞,與昨夜供詞並無二致。

次日,陳操之入宮向皇帝司馬昱稟報昨日鞫審經過,說了盧竦胡言亂語、汙辱京官女眷之事,在場的尚書仆射王彪之、侍中高崧等人都贊陳操之處置得當,若這等醜事傳揚出去,非但那些官員女眷羞愧欲死,就是朝廷威嚴亦是大損,尚書仆射王彪之擬下令嚴禁各州郡天師道聚眾修習男女合氣術——

三日後,護軍將軍江思玄監護著東海王司馬奕一行回到建康,謝安留在晉陵疏導流民,司馬奕被軟禁在東海王邸,陸禽一回建康即下廷尉治罪,因為監察不力,又且知情不報,險致大亂,其罪非小——

這日還從姑孰傳來消息,大司馬桓溫將於明日抵達建康,專治盧竦入宮事。

陸禽被押解回京的前夜,陸納命板栗給陳操之送來兩封書帖,一封是陸納的,自是委托陳操之設法為陸禽開脫,陳操之現在主審盧竦入宮案,有行方便的機會;另一封卻是陸始寫給陳操之,這個南人士族首領、陸氏家族的大族長終於向陳操之低頭,為了兒子的性命、為了家族興衰,剛愎自用、驕傲矜持的陸始也不得不向陳操之求情,陸始的信寫得比較含糊,只說待此案了結,他則歸隱華亭,不再問家族事務,那意思自然是默許葳蕤嫁給陳操之了——

陳操之嘆息著搖頭,心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對身邊的陳尚道:“三兄,這大陸尚書倒是寫得一筆好字,《平復帖》臨摹得爐火純青。”

陳尚接過信看罷,心裏暗喜,十六弟苦盡甘來了,錢唐陳氏終於可以和頂級門閥的吳郡陸氏聯姻了,只盼陸氏莫要因此事受太大的挫折——

陳操之在廷尉監室見到了陸禽,陸禽畢竟與盧竦不同,是名門子弟,尚未定罪,雖在監禁之中,仍頗受優待,監室整潔,可坐可臥。

見到陳操之,陸禽臉有愧色,低頭不語,昔日趾高氣揚,藐視陳操之,冷嘲熱諷,今日卻成了罪囚,陳操之是審判官,這讓陸禽簡直無地自容。

陳操之命隨從退下,只留冉盛,他看著眼前這個神色頹敗的陸禽陸子羽,陸禽一向自命名門高弟,為人輕狂驕縱,又結交匪類,不但妻子被玷汙不自知,還要拖累家族,這樣的人就和他族兄陳流是一般的貨色,若不是因為葳蕤、因為陸使君的重托,對這種人他是決不會施以援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