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章 童謠顯威(第2/2頁)

陳操之道:“大王可將此方交與貴國太醫院斟酌,在下或有用藥不當之處,可酌情添減。”

慕容恪謝過陳操之,命人將五石散方子鄭重收好,史上再英明的偉人,到了疾病纏身時也會犯糊塗的。

正這時,忽報尚書左丞申紹從鄴城來傳旨,慕容恪便去迎旨,讓慕容德陪陳操之。

陳操之原本提著的心此刻終於放下了,段釗不辱使命,鄴城童謠已傳至燕國皇宮中,此時來的詔旨定是召慕容恪回鄴城的。

果然,尚書左丞申紹帶來少帝慕容暐的詔旨,命太原王慕容恪、吳王慕容垂接旨後立即返京,有重大國事相商——

慕容恪甚是詫異,問申紹:“申左丞,鄴中有何大事?”

申紹道:“無甚大事,只是陛下與諸臣認為去年以來,境內多水旱,不宜用兵,故召太宰班師回京。”

燕國境內誠然多水旱,但又不是慕容恪出兵洛陽後才發生的水旱,發兵之初無異議,此時距洛陽只百裏之遙卻急急下詔班師,鄴中定然發生了大事,但尚書左丞申紹是太傅慕容評的心腹,從申紹口裏是探聽不到什麽消息的,可以肯定的是,此事與慕容評有關——

慕容恪不動聲色,從容領旨,只是道:“吳王尚在偃師,我即命人召他來鞏縣,再與申左丞一起回京。”

慕容恪既遵旨答應回鄴城,申紹自然無話可說。

午時,慕容恪宴請申紹和陳操之、席寶等一幹秦晉使者,席寶得知又要去鄴城,真是食不甘味,滿面愁容,那燕國的尚書左丞申紹見秦、晉兩國的持節大使在此,大為驚異,想起鄴城的童謠,更增驚懼。

傍晚,鄴城有密信至,慕容恪出兵在外,都中豈能無耳目,抽信一看,慕容恪面沉似水、心起波瀾,沉思久之——

大約亥夜時分,慕容令陪著其父慕容垂來到鞏縣署舍,慕容垂接到兄長慕容恪的急信,連夜趕來,看了那封密信,慕容垂蠶眉緊皺,眼望四兄慕容恪,說道:“此童謠必是有人暗中教唆,欲置我兄弟二人於死地,四兄以為這會是誰的毒計?”

慕容恪嘆道:“台傅之重,參理三光,苟非其人,則靈耀為虧,屍祿殆殃!”

慕容儁臨終時,因太子慕容暐年幼,遂托孤慕容恪、慕容評和慕輿根三人,慕容暐即皇帝位後,以慕容恪為太宰、慕容評為太傅、慕輿根為太師,慕輿根因為謀逆已被收斬,現在的燕國兩大權臣就是慕容恪和慕容評,慕容恪執政掌兵,固然權重,而慕容評有皇太後可足渾氏的支持,勢力亦不可小覷,所以慕容恪平時對慕容評都極為尊重,雖執權政,但每事必咨詢於慕容評,沒想到慕容評還是不甘心,要盡奪慕容恪之權——

饒是慕容恪多智,也絕想不到鄴城的《兄終弟及》和《吳王興大燕》的童謠是出於陳操之之謀,因為陳操之此時人尚在鞏縣,童謠流傳之始應在一個月前,所以不論慕容恪還是慕容垂,都認為這是慕容評和太後可足渾氏的陰謀。

慕容垂默然不語,慕容令年少氣盛,怒道:“爹爹、四伯父,太師欺人太甚,我等不如回師鄴城,誅奸佞、清君側!”

慕容垂低喝道:“閉嘴,汝四伯父自有計較。”

慕容恪卻道:“鬩墻於內,必遭外辱,既然太師不容我,我若與之爭,朝政必亂,不如我歸鄴城,獻上太宰和大司馬的章綬,退官歸第吧,如此,國家或可得安寧。”

慕容垂忙道:“四兄何出此言,四兄乃國之柱石,先帝托以行周公之事,四兄如何能灰心喪氣將朝政盡委於庸才之手!四兄德高望重,庶僚化德,豈會被兩曲童謠誣蔑!”

慕容恪沉思半晌,道:“退兵,明日啟程回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