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捧殺王猛(第2/2頁)

王猛撚須笑道:“陛下真要留他還不容易,臣拖延時日,不與其談議和交易之事,陳操之奉命而來,議和未成豈會自去,只要陳操之在長安滯留個一年半載,江東朝野必非議蜂起,那時只怕陳操之想歸國亦不可得了,豈能不為陛下所用。”

苻堅大喜,連連點頭。

午時初,陳操之講學結束,苻堅請陳操之與他一起回宮,賜宴明光殿,呂婆樓、王猛、李威、權翼等重臣相陪。

筵席間,苻堅笑問陳操之:“陳使臣想必知道十年前桓溫將軍引兵北犯之事,當年桓溫駐軍灞上,那時王尚書尚隱居華山,麻布短衣往見桓溫,捫虱而談,縱論天下大事,桓溫奇之,認為江東無此英才,欲攜王尚書南歸,王尚書不肯,留在了關中——”

說到這裏,苻堅目視王猛,朗聲笑道:“若當日景略兄去了江東,我大秦哪裏能有今日之局面,此乃蒼天留景略助我也!”

陳操之恰到好處地說道:“不敢相瞞,桓大司馬對當年未能將王尚書帶回江東,至今引為憾事。”

苻堅大笑,李威等人卻笑得頗勉強。

苻堅問:“陳使臣,若王尚書當年去了江東,能有今日在我大秦之地位否?”

陳操之一笑,含糊道:“王尚書王佐之才,到哪裏都能力挽狂瀾的。”

苻堅覺得陳操之說得不夠清楚,笑道:“姑言之,何妨。”

陳操之道:“或許能有郗嘉賓的地位。”

苻堅點頭道:“郗嘉賓是桓溫智囊,但又如何比得了我大秦之王尚書。”

王猛開口道:“我在江東則是北地流民,如何比得了郗嘉賓,只堪為俗吏爾,幸賴陛下不棄,委以重任,臣猛願鞠躬盡瘁供陛下驅馳。”

苻堅目視陳操之,說道:“陳使臣乃穎川大族,南渡後卻淪為寒門,近年才入士籍,其間辛苦陳使臣自知,陳使臣與陸氏女兩情相悅,世所知聞,卻拘於門第懸隔,至今婚姻不諧,令人嘆息!朕觀陳使臣是有抱負之人,難道就甘心糾纏於門第內鬥、虛耗此大好年華?即便陳使臣最終脫穎而出,能執東晉權柄,但沒有三、五十年談何容易,那時陳使臣亦垂垂老矣,又何能為!”

陳操之神色不動,靜聽苻堅說話,心道:“苻堅想要讓我留在氐秦啊,嘿,豈有此理!”

只聽苻堅續道:“朕雅愛陳使臣之才,若陳使臣肯留下,朕即委以四品太常卿之職,不知陳使臣意下如何?”

陳操之現在只是七品太子洗馬,苻堅委以四品太常卿,不可謂不重用,李威、權翼等人都面露驚訝之色,再看王猛,王猛神色如常,顯然苻堅事先與其商議過,這讓李威、權翼等人頗為不滿,王猛過於專權了。

陳操之自然不會答應,以家族門戶為辭,苻堅也就一笑而罷。

宴後,陳操之辭歸鴻臚邸,苟太後派女官向苻堅傳她口諭,讓苻堅設法把陳操之留在長安,苟太後布施營建的佛寺年底將建成,到時要請陳操之畫佛像壁畫。

這已經是苟太後第二次向苻堅說要留下陳操之,上次苻堅未置可否,但今日在太學見識了陳操之的才學,苻堅愛才,也起了要把陳操之留在長安的念頭,只是苻堅知道他這個年過四旬、精力充沛的母後不大守婦道,說是要留陳操之畫佛寺壁畫,其實更重要的原因是愛陳操之俊美,母後這下子在太學見過了陳操之,江左衛玠名不虛傳,見面猶勝聞名,母後更要留下陳操之了——

氐人不比漢人,對女子貞節並不是非常看重,但苻堅現在是大秦天王,深受漢文化影響,那李威是其母的老相好也就罷了,因為李威對苻堅有恩,又且年近五旬,苻堅對李威與其母的私情也就聽之任之,但若是東晉來的陳操之也成了苟太後面首,這苻堅的顏面就掛不住了——

一念及此,苻堅不禁有些煩惱,而且其母苟太後言道,明日午後要請陳操之進宮為她宣講佛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