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壞人姻緣(第2/2頁)

蘇騏觀察陳操之的神色,說道:“好教陳使君得之,連波賢弟此番是來向吾妹求婚的。”

陳操之心道:“這是竇氏奉苻堅、王猛之命為贏得蘇氏宗部歸秦而許下的籌碼吧。”笑問:“令尊許婚也未?”

蘇騏看了竇滔一眼,答道:“連波賢弟亦是前日才到此。”言下之意是尚未定婚。

陳操之點點頭,這樣重大的事蘇道質自然是要慎重考慮,說道:“我要拜見蘇郎主——子翼兄、竇公子與我一道去,如何?”

竇滔自見到這個陳操之,既驚詫於陳操之的風姿特秀,對陳操之開口就說他是從長安來更是心下惕然,見陳操之要去見蘇道質,當然很想聽聽陳操之要對蘇道質說些什麽?當下與蘇騏一起和陳操之去見蘇道質。

蘇道質請陳操之、冉盛、竇滔等人一起食用白芝麻湯餅,平輿的白芝麻很有名,清白香醇,算是一大特產,食畢,陳操之挺直腰杆長跪道:“操之蒙蘇郎主盛情款待,感激不盡,蘇郎主風雅長者,操之若非王命在身不能耽擱,真想在貴堡多留兩日,聆聽蘇郎主雅論高談。”

蘇道質連稱:“陳使君過譽了,倒是蘇某昨夜與陳使君一席談,受益實多,陳使君出使秦國,路遠山遙,也不爭這一、兩日,而且軍士、馬匹也需要休養,陳使君今日一定要在弊堡暫歇,蘇某也好再向陳使君請教經玄之學。”

蘇道質意殊殷勤,一邊的竇滔臉色微變。

陳操之致謝,說道:“操之感蘇郎厚義,有話要向蘇郎主直言,此關系到蘇家堡的前程,請蘇郎主莫怪操之直率。”陳操之不能在這裏久留,所以不想玩什麽機謀,直接開門見山,當著竇滔的面直言。

蘇道質笑容一凝,隨即展顏道:“陳使君有話盡管說,蘇某洗耳恭聽。”

陳操之目示竇滔,含笑問:“竇公子先祖莫非氐秦右將軍竇公諱太仙乎?”

竇滔臉色大變,幾乎要驚得長身而起,勉強鎮定,一時不知如何作答,若是否認竇真是他祖父,那簡直是無恥,這個陳操之如何會知道他的身份呢!

竇滔端坐不動,應道:“正是。”寡言少語,靜觀其變,沒想到陳操之又問:“竇公子此來,莫非是遊說蘇郎主歸始平乎?”

這下子連蘇道質都坐不住了,說道:“陳使君,竇公子是來向小女求婚的。”說這話時,自己都覺得心虛。

陳操之笑容如春風拂面,說道:“蘇郎主不必憂慮,操之絕無惡意——蘇郎主試想,蘇郎主居淮北,卻嫁女給氐秦官宦,這事又如何瞞得了人,除非蘇郎主願遷回始平,否則在平輿恐不易安身。”

蘇道質、蘇騏父子臉色發青,陳操之說得沒錯,竇滔攜王猛密信,就是想讓蘇道質率部伺機回歸氐秦,蘇氏女郎尚幼,先秘密訂下婚約,現在此事被陳操之看穿,蘇氏父子心下驚惶,若說殺陳操之滅口,蘇道質還沒有這個膽量,不說堡外那三百精壯軍士,單陳操之身後這個雄壯勇武的部曲督就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只聽陳操之不疾不徐地說道:“且不論什麽國家大義,操之在此純為蘇郎主計,蘇氏宗部十五年前才從關中避難遷出,在平輿經營擴展、休養生息,宗族初定,歸附者眾,如今卻又要千裏遷回始平,豈不是操勞自傷?故園雖可戀,可也要看可否久居,宗族繁衍才是第一要務,再遷始平,重建家園,難免仰人鼻息,氐人橫暴,禍且難測,蘇郎主豈能棄安定之鄉而赴危國險地?”見竇滔張口欲辯駁,便道:“竇公子等我話說完再辯不遲,操之在竇公子面前直言此事,就是為了坦誠相見,若竇公子能說服在下,蘇家堡之事,在下就當沒有看見,即刻起程去長安。”

蘇道質對是否遷回始平之事正處於猶豫不決中,當下恭敬道:“願聽陳使君陳說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