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 嫂子的教誨(第2/2頁)

陳操之笑了笑,自顧為陳謨解惑釋難。

小嬋過來道:“操之小郎君,娘子在鶴鳴堂請小郎君去商議事情。”

陳操之便起身跟著小嬋去鶴鳴堂,鶴鳴堂就在三樓最西端,堂內供奉天師道教祖老聃和天、地、水“三官”,陳母李氏在世時,每日早晚都要去鶴鳴堂念誦《老子五千文》,如今丁幼微也常到鶴鳴堂靜坐誦經——

小嬋被惡犬咬傷已過去了十多日,小腿上的傷口已經痊愈,左手背雖然咬得深,但也已結疤,傷處也並無其他異樣感覺,這最兇險的前七日已經安然渡過,按葛洪的說法,要過了百日,才算大免,所以陳操之命小嬋堅持煎服紫竹根湯,素食、不沾腥葷食物——

丁幼微端坐在蒲團上,清麗如蓮,雖是冬裝,絲毫不見臃腫,眼神從容而親切,示意陳操之在她身前蒲團上坐下,對身邊的小嬋和阿秀說道:“你二人先出去一下,我與小郎說些要緊事。”

小嬋、阿秀退出鶴鳴堂,臨近黃昏,鶴鳴堂有些昏暗了。

陳操之不知道嫂子丁幼微要和他說什麽要緊事,恭恭敬敬等了一會,丁幼微卻不開口,似乎有些猶豫,便道:“嫂子,何事?”

丁幼微輕輕吐了口氣,說了一句:“阿譚都要納采定親了。”

陳操之微笑道:“很好啊,有兩個丁氏女郎嫁入我們陳家了。”

丁幼微莞爾一笑,說道:“我叔父可是很想把七妹許配給你呢,我七妹亦是品貌俱佳的好女子,當然,與葳蕤比是遜色的,這世間有了葳蕤,小郎眼界就高了,其他女子哪裏會入你之眼啊。”

丁幼微似乎是在為她從妹抱不平,但陳操之知道嫂子絕不是這個意思,嫂子喜愛葳蕤應該是更勝過她從妹的,嫂子是在為他與葳蕤的婚事著急啊。

丁幼微繼續說道:“人生天地間,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阿姑謝世都已三年多了,阿姑臨終最掛心的就是小郎的婚事啊,小郎,現在嫂子都為你著急了,新年你就是二十歲了。”

陳操之不免有些慚愧,看來迎娶葳蕤比他原先估計的還要困難得多啊,說道:“嫂子不要過於牽掛此事,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丁幼微曾為小郎設想過迎娶葳蕤的可能,總是覺得很難,幾乎看不到希望,當下便問:“和嫂子說說,小郎信心何在?”

嫂子是最貼心的人,陳操之沒有什麽好隱瞞的,想了想,說道:“嫂子,反對我娶葳蕤的主要是葳蕤的伯父陸始,還有陸始之子陸俶、陸禽這兩個人,陸始父子愚暗不明,與桓大司馬不睦,我料陸始必敗,那樣我就有娶葳蕤的機會。”

丁幼微問:“小郎是想借桓大司馬之勢打擊陸始嗎?”

陳操之被嫂子這麽一問,突然覺得自己居心頗有些不正,說道:“嫂子,我不會煽風點火刻意對付陸始的,但有些事必然會發生,陸始認為桓大司馬損害了江東士族的利益,常懷不忿,陸始對此次土斷更是不滿,百般阻撓,桓大司馬哪裏又會不知此事?而且我料陸始與桓大司馬的對抗會更激烈,陸始遭排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丁幼微抿唇蹙眉半晌,說道:“小郎,若有可能你還是應該幫助陸氏,仁德寬厚更能讓人心服,不然的話,你明知陸始必敗,卻緘口不言,日後面對葳蕤也難免心有芥蒂。”

陳操之額角汗出,恭恭敬敬道:“嫂子教誨得是,操之銘記。”

丁幼微見陳操之赧然汗出的樣子,微笑道:“當然了,嫂子不是讓你做那善惡不分一味要行仁義卻自己吃虧的迂腐之人,葳蕤咱們是一定要娶進門的。”

陳操之展顏笑道:“是。”卻聽嫂子丁幼微接下來一句話卻是:“好了,現在說說祝英台祝郎君吧,她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