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罪證(第2/2頁)

虞嘯父上交簿籍不到一刻時,陸俶就知道消息了,簡直氣急敗壞,即命小吏來請虞嘯父去見他,虞嘯父便去郡丞署見陸俶,陸俶臉色陰沉,強忍怒氣,問:“令叔應該收到了我的書帖,貴宗何以擅自行事,置會稽其他士族於何地?”

虞嘯父亦是極傲氣的人,豈耐陸俶這樣的教訓語氣,說道:“陸郡丞,我虞氏是本郡第一大族,會稽士庶都盯著我虞氏,兩位土斷使也盯著我虞氏,彭城王以五十逃戶被拘,我虞氏又何敢阻撓土斷?真要鬧出大事,陸郡丞可有保我虞氏之策?”虞嘯父這是譏諷陸俶不能保護其心腹職吏張倫。

陸俶氣得臉發青,怒道:“我江左士族的利益都是被汝等懦弱之輩葬送!”

虞嘯父冷笑道:“且看強橫的陸氏如何在本次土斷中自處!告辭。”

虞嘯父走後,陸俶在堂上來回踱步,命人去請賀鑄和魏博來商議。

午時,賀鑄、魏博先後來到陸俶寓所,聽陸俶說了虞氏交出七百隱戶之事,賀鑄又驚又怒,魏博卻不動聲色。

陸俶叮囑賀鑄、魏博莫要慌亂,現在距復核限期尚有二十日,這二十日內必能想出對策,會稽士族絕不能向陳操之低頭,虞氏交出這麽多隱戶必然後悔。

魏博唯唯,見陸俶並無他事,便先告辭了。

魏博走後,賀鑄即大罵虞預老悖昏庸,竟事先不與他賀氏商議,就先交出七百隱戶,真是豈有此理!

賀鑄問陸俶現在該怎麽辦?前日陸始從建康來信,要虞氏、賀氏、魏氏疏慢陳操之,臨到期限時再各交出幾十隱戶應付一下即可,會稽士庶大族有莊園墅舍數百處,陳操之有何能力一一搜檢!可現在因為虞氏倒向了陳操之,會稽士族聯盟基本瓦解,而且時限緊急,不可能再去向陸始問對策。

陸俶道:“先不要急,道方,你派去錢唐的人回來沒有?”

賀鑄道:“估計這兩日也該回來了,已經去了八日了。”

陸俶道:“若能抓住陳操之的把柄,即命快馬報知我父,我父有權將陳操之撤職。”

賀鑄道:“我再派人去錢唐,這兩日定有消息傳回。”

賀鑄派去的人還沒有消息傳回,當日下午,山陰魏氏向陳操之交出了四百隱戶的簿冊,又把陸俶、賀鑄氣得頭發暈,賀鑄恨恨道:“很好,現在就只剩我賀氏獨木支撐了,陳操之虞氏、魏氏、孔氏、謝氏都去拜訪,獨缺我賀氏,看來是要拿我賀氏立威了。”

陸俶道:“吳郡朱氏、還有我陸氏也至今安之若素,賈弼之在吳郡束手無策,道方莫急,目下當務之急是搜羅到錢唐陳氏作奸犯科的證據。”

賀鑄道:“我先回莊,一有消息就來見你。”

當日傍晚,賀鑄帶著一名典計、三名莊客來到陸俶寓所,這一名典計和三名莊客就是賀鑄派去錢唐的得力人手,午後從錢唐趕回來的。

賀鑄讓那典計將錢唐之行的經過向陸俶細細稟報,典計恭恭敬敬道:“好教陸郡丞得知,小人帶著這三名莊客於上月二十六日趕到錢唐,小人原是錢唐人,對錢唐頗為熟悉,小人還有個堂兄在縣署為吏,小人堂兄得知是陸郡丞和賀舍人重托,豈敢不效微勞,即領著我等四人去密訪原褚氏、魯氏的佃客——”

這典計還想向陸俶解釋一下錢唐陳氏與褚氏、魯氏的仇怨,陸俶擺擺手,問他:“陳氏在本次土斷前後,蔭戶數目可有變化。”

典計道:“小人曉得輕重厲害,首先便查了這事,但錢唐陳氏並未借此次土斷擴充其蔭戶,這點無隙可乘,但陳氏三年前僅有不足四十頃的田產,而今擴展到兩百頃,小人不信這其中沒有違禁枉法之事,當即細細尋訪,發現不少自耕農把自己的占田很廉價地賣給陳氏,至於課田,都是白送給陳氏,自身成為陳氏的佃戶,小人問那些佃戶,卻道是心甘情願的,小人不信,多方打探,卻是陳氏許諾那些自耕農,若逢天災荒歉,由陳氏代那些佃戶補足課田租稅,不使其因繳納不起租稅而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