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 巧計(第2/2頁)

“這狗賊,真敢勾結盜匪意欲害我陳家塢族人!幾位,你們都聽到了吧,這就是褚氏勾結午潮山賊盜的證據。”

說話的是冉盛,他故意裝作山賊闖進褚氏莊園,一試之下,發現褚氏果真與山賊勾結,而且近日就要洗劫陳家塢,冉盛豈能不怒火中燒,當胸一拳,打斷褚文謙數根胸骨,然後丟在錢唐縣賊捕掾的腳下,說道:“綁起來,把褚氏男丁盡數綁了。”

那些莊客見本縣的賊捕掾、兵曹史、廷掾都來了,一個個噤若寒蟬,哪敢反抗。

冉盛帶著二十名軍士直闖後院,把自褚儉以下的褚氏成年男子全部綁了起來,共三十七人。

如今的冉盛滿臉虬髯,與少年時的面貌大異,但褚文彬還是從冉盛那八尺雄軀上認出他來,叫道:“爹爹,這是冉盛,陳操之的仆人!”

冉盛命軍士掌嘴,打得褚文彬肥若豬頭。

褚儉士族出身,做到六品郡丞,也算是養尊處優,何曾見過這般暴虐,手足發顫,強作從容道:“冉盛,休得無禮,我曾是六品官,郡、縣長吏見了我都是禮敬有加——”

冉盛舉手就想給褚儉一個耳光,卻見褚儉滿臉皺紋、鬢發斑白,想起平日陳操之和潤兒教他讀的《論語》,便沒下手,只是冷冷道:“子曰尊老敬賢,你這老匹夫甚是不賢,我也懶得揍你,自有國法晉律來懲治你這老賊。”

錢唐縣廷掾把褚氏莊園的典計、管事召集來,現在莊上的十七名隱戶也束手就縛,與三十七名褚氏男丁一並連夜解送城中縣署,留下廷掾和五名軍士守在莊園中,不讓褚氏莊客任意外出——

那些褚氏族人一路拖拖拉拉、哭爹喊娘,到達縣署已經過了三更天,馮夢熊、陳操之、謝道韞,還有丁異都在縣署等著,馮夢熊一向主張息事寧人,見冉盛把褚氏一族男丁都抓來了,不免大驚失色,深怪冉盛魯莽,待聽了兵曹史、賊捕掾的稟報,知褚氏果然與午潮山山賊勾結、並於近日密謀洗劫陳家塢,馮夢熊不禁背心冷汗,陳家塢若出事,那他如何面對陳鹹、陳操之,所幸今夜陳操之命冉盛雷厲風行,一舉將褚氏連同其隱戶一並抓獲——

馮夢熊喚來吳縣尉,會同賊捕掾一起審訊褚文彬和那十七名隱戶,命錄事史將口供記錄在案,馮夢熊並未審訊褚儉,一來是褚儉年逾五十、又是往日的上司,馮夢熊不忍將其作階下囚來審訊,褚文彬年輕無城府,審訊更易,至於褚文謙,已被冉盛打得雙耳失聰,無法審訊了。

案情很快明了,褚氏與午潮山山賊勾結的證據確鑿,褚文彬和那些隱戶都招供畫押,褚氏三十七名族人被收監,馮夢熊將此案急報郡上——

丁異見案情已水落石出,終於熬不住困,辭別眾人回丁氏莊園,陳操之送他上牛車,說道:“丁伯父,晚輩先與馮縣令商議如何清剿午潮山賊,等下再去渡口接嫂子她們。”

丁異道:“若不是操之這次回來,果斷處置此事,真讓褚氏賊人洗劫了陳家塢,幼微和宗之、潤兒有個閃失,那就是誅褚氏三族都難以救贖啊。”

陳操之亦覺得後怕,他也是第一次深切體會到家族之間鬥爭的殘酷性,魏晉風骨既有悠然見南山,也有刑天舞幹戚啊。

丁異又道:“褚氏這次罪孽深重,主犯將入牢獄,依晉律,褚氏族人將淪為兵戶,押解到軍府,以後不用再擔心褚氏會有威脅了。”

陳操之回到縣署,與馮夢熊、謝道韞、吳縣尉和冉盛共議清剿午潮山山賊之事,那吳縣尉心知褚氏一門這次是徹底淪落了,哪還敢為褚氏說話,賣力地獻言獻策、安排抓捕午潮山山賊——

據褚氏隱戶招供,午潮山山賊將於近日傾巢出動,越過武林山襲擊陳家塢,陳操之便挑了一名隱戶,許以重賞,讓其去午潮山報信,誘使山賊到褚氏莊園聚集,以便一網打盡,因為抓捕褚氏族人是夜間,外人尚不得知,此計應該可行——

為防萬一,陳家塢也要嚴加防備,陳操之出面向全氏、丁氏借百名私兵助陳家塢防禦山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