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章 知己難得(第2/2頁)

謝萬石很覺無奈,說道:“非是我不肯讓祝英台出仕,實在是此子病弱,豈堪軍府操勞!”

郗超笑道:“軍府只有用兵時才忙碌,平日亦不甚操勞,安石公和幼度都是知道的。”

一邊的謝玄唯唯。

郗超又道:“我今日與陳子重同來,是想探望祝英台,子重乃稚川先生弟子,精通醫道,可以為祝英台診治。”

謝萬一聽,頓覺頭大如鬥,眼望謝玄,問:“阿遏,英台之疾小瘳未?”

謝玄便道:“請郗兄、子重稍待,我先去探看,不知表兄能見客否?”

謝玄便入內院去,約兩刻時始出,說道:“英台表兄今日病情減輕,只是病態不雅,不敢見郗參軍,子重是故友,又精醫道,尚可勉強一見。”

郗超也未強求相見,看著陳操之隨謝玄入內院,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心想:“實難逆料陳操之與陸、謝二女會有怎樣的結果?這真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謝玄領著陳操之經過聽雨長廊來到阿姊謝道韞居住的三合院,謝玄本來是想讓阿姊到他住的小院與陳操之相見的,但想想陳操之也知道阿姊的身份,不必再遮掩。

小廳中有白紗幔帳相隔,好似褚太後垂簾聽政,謝玄陪著陳操之坐了一會,聽陳操之與帳幔後的阿姊說些不鹹不淡的話,暗暗搖頭,起身道:“子重,我到院子裏散步一會,你與我阿——兄慢談。”

謝玄走後,陳操之一時無語,想著前夜謝玄點破曖昧的那番話,此次再見謝道韞還是頗有些尷尬的。

白紗帳幔後的謝道韞也是半晌無語,徐徐問:“子重,阿遏前夜找你有何事?”

英台兄敏感得很哪,陳操之道:“幼度讓我勸你打消出仕之念。”

謝道韞道:“子重如何回答?”

陳操之道:“我尊重英台兄的選擇。”

紗帳後的謝道韞“嗯”了一聲,又是半晌無語。

陳操之不便久坐,告辭道:“英台兄,我告辭了,請多保重,我們姑孰再見。”

陳操之與謝玄回到前廳,郗超問祝英台病情如何?陳操之道:“不妨事,將養幾日便可。”

謝萬待郗、陳二人離去後,便問謝玄:“阿遏,郗嘉賓竟說要去請祝氏族長來,這可如何是好?我原打算對外宣稱祝英台已回上虞的。”

謝玄躊躇道:“只怕阿姊不得不出仕了,桓郡公之意難違,我謝氏也找不出不讓祝英台出仕的理由,若為此事與桓郡公不睦,實為不智。”

謝萬瞠目道:“阿元女子為官,若事泄,豈不被人恥笑?”

謝玄道:“四叔父,侄兒仔細考慮過這事,道韞阿姊出仕也並非不可行,有我在西府可以幫她掩飾,三年前陳操之與阿姊同學數月也未發覺阿姊竟是女子,所以叔父不用太擔心阿姊會泄露女子身份,以阿姊的才幹,若能立下功績,對我謝氏也不無裨益,就算萬一不慎,露了真實身份,解職還鄉可也,誰敢恥笑!而若是現在拒絕桓郡公,不許阿姊出仕,阿姊的身份反而泄露得更快,這樣出仕不成反而是笑柄。”

謝萬意有所動,說道:“阿元過於好強,竟想到去桓溫軍府,真是荒唐!可是若實在拒絕不了,那就讓她去歷練個一年半載,然後托故讓她致仕回鄉。”

謝玄面上唯唯,心裏卻道:“阿姊想做的事,我們現在都阻止不了,待她入了軍府,更是鞭長莫及,哪裏叫得到她回來。”又想著入西府後,阿姊與陳操之朝夕相處,以阿姊的才貌,陳操之未嘗沒有愛慕之心,而且陸始堅決不肯陸氏女郎下嫁,陳操之又能有什麽辦法,不可能就此終生不娶,陳氏家族也不允許,而陳操之若能與阿姊得成眷屬,豈不是好。

謝玄對阿姊謝道韞極為敬重,他已與河上羊氏女郎定親,而阿姊婚姻卻是渺茫,對陳操之,謝玄深服其才,不論門第,實是阿姊良配,謝玄既知阿姊心事,自然希望阿姊如願,不至於孤苦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