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章 癡人妙語(第2/2頁)

謝夫人劉澹道:“你又要男裝外出?讓你四叔父知道會責罵你的。”

謝道韞道:“過幾日就要去烏程了,且讓我扮幾回男兒,三叔母幫我擔待一些嘛。”

謝夫人劉澹道:“好,我替你擔待著,讓大才子祝英台再風光幾日,然後就隱居東山去了。”

……

夜裏,謝道韞以祝英台的名義給袁通袁子才寫了一封信,次日上午派人送至袁府交給袁通,袁通覽信後冷笑不止,即命駕出門去見諸葛曾和溫琳,三人在酒肆飲酒商議了一番,計議已定,由袁通給那祝英台寫了一封回帖,當日傍晚送到了烏衣巷謝府。

謝道韞叮囑了門房執役,有送交祝英台的書帖立即呈給她,謝道韞在窗下看罷袁通的書帖,即提筆又書一帖,命府役持信前往顧禦史府交給陳操之。

這日王獻之來訪,陳操之正與王獻之討論書法和繪畫,接謝府來信,展信看罷,便書一回帖讓來人帶回交給祝英台,見王獻之朗朗地望著他,便道:“吾友祝英台邀我四月初八在瓦官寺與其辯難,推辭不得。”

王獻之道:“天闕山雅集,祝英台一舉成名,但一個月來他婉拒了數次清談聚會,似乎不願與人交往,與其有來往的似乎只有陳兄了。”

陳操之道:“京口徐仙民、吾鄉劉尚值與祝英台同為吳郡同學,都有往來。”

王獻之道:“四月初八佛誕,去瓦官寺既能看到陳兄與顧兄的壁畫,又可旁聽陳兄與祝兄的辯難,幸事也。”

王獻之離去後,陳操之獨自對著謝道韞的書帖沉思——

顧悅之、顧憫之、顧愷之,還有徐邈夫婦今日去小陸尚書府赴宴,陸始、陸納兄弟還請了尚書仆射王彪之、侍中張憑作陪,以示從此以後顧、陸二氏盡釋前嫌、重修舊好。

馮淩波是女眷,由陸夫人張文紈在內院款待,馮淩波見到了陸葳蕤,昨日在清溪門遭遇陸禽,陳操之倒不在意陸禽的無禮,只是擔心陸葳蕤受到其二伯父陸始的訓斥,托馮淩波代致問候——

陸葳蕤含笑道:“致語陳郎君,我一切都好,四月初八佛誕日能去瓦官寺看顧郎君為維摩詰菩薩開光點睛。”

昨日陸納回府,並未訓斥女兒陸葳蕤,只是讓她近期莫再外出,下月則不禁。

陸葳蕤明白爹爹的意思,下月陳操之就去了姑孰西府,她才可以隨意外出,當時心裏還是很難過的,繼母張文紈為她求情,陸納答應四月初八佛誕日可以去佛寺進香隨喜。

陸葳蕤心想:“陳郎君二月十二入建康,這一個多月來我一共見了陳郎君十七次,這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這是我最快活的日子,豐厚而甜蜜,好似一個大寶藏——陳郎君即將入西府,他要為家族奮鬥、為他自己、也為與我的三年之約而努力,我一定要等到陳郎君來娶我,只要想著能和陳郎君在一起我就不會覺得苦悶,再漫長也捱得過去——”

……

黃昏時分,顧愷之、徐邈、馮淩波回到顧府,徑來小院見陳操之,馮淩波告知陸葳蕤情況,陳操之略略放心,慶幸葳蕤有疼愛她的父親和繼母,不然的話他會很不安,那樣的三年之約對葳蕤來說就太苦了。

顧愷之、徐邈得知祝英台邀陳操之佛誕日在瓦官寺辯難,大奇,顧愷之問:“子重你答應了?你不是拒絕了袁子才的邀請嗎!”

陳操之道:“這次是英台兄邀我,並非賭博。”

顧愷之道:“可是英台兄有言在先,若有誰在辯難中折服他,他就終生不娶,回東山隱居。”

陳操之笑道:“英台兄辯才,我不及也。”

徐邈道:“如此說子重是打算在辯難中輸給祝英台?這固然助其成名,然而對你的才名有損啊。”

陳操之道:“我不會束手就縛啊,這將是一場極精彩的辯難,我要讓旁聽者覺得那辯難告負的人也是俊傑,無人敢藐視。”

顧愷之心癢難熬,萬分期待,說道:“恨光陰難渡,若是明日便是四月初八就好了。”又道:“我幼時遇有期盼之事,次日就能如願,我都是早早去睡,一覺醒來就是次日了,可恨今日才四月初三,不能一睡到達。”

陳操之、徐邈皆笑,稱顧愷之癡人妙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