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章 江左第一癡(第3/3頁)

陸納道:“徐博士下月也要回京口,因為其子徐邈要參加京口僑徐州的定品選拔,獅子山下的學堂也要關閉半年,待明年開春再重新開堂講學,這麽說操之今年是不會再來郡上了,也罷,明年四月我遣使辟你為文學掾,到時你就常在郡上了,看操之雙手書寫、與操之論書法是我的一大樂事啊。”

陳操之道:“使君厚愛,操之感激不盡,操之有個請求,伏望使君恩準。”

陸納和顏悅色道:“你說。”

陳操之道:“我同鄉摯友劉尚值,也是此次定品的士人,我這次回鄉,尚值在此留守代我領取免狀,他傾慕使君風範,想在太守署衙謀一份差事,閑暇時也能聆聽使君教誨,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陸納笑道:“這個容易——嗯,劉尚值,此人我有點印象,人物軒昂,就不知書法如何?”

陳操之道:“尚值今日隨我進城,此時正在門房等我一道回去,不如使君喚他來,讓他當場書寫,如何?”

陸納很喜歡看別人寫字,就好比看舞蹈一般,書法寫得好的,不僅僅字美,那懸腕揮毫的姿態也具有一種美感,便命侍者傳劉尚值來此。

劉尚值衣冠楚楚地來了,很有士大夫的樣子,見到陸納,深深施禮,言語謙恭而不卑怯。

陸納略問幾句,便讓劉尚值寫字給他看,劉尚值努力鎮靜,磨了墨,先用他拿手的漢隸《禮器碑》寫了一首陸納伯父陸雲的一首《答兄平原詩》:“悠悠塗可極,別促怨會長。銜思戀行邁,興言在臨觴。南津有絕濟,北渚無河梁。神往同逝感,形留悲參商。銜軌若殊跡,牽牛非服箱。”

陸納負手旁觀,點頭頜許。

劉尚值又換了一支禿筆,在麻紙上用陸機的章草體寫了陸機《文賦》的一段話:“伊茲事之可樂,固聖賢之所欽,課虛無以責有,叩寂寞而求音,函綿邈於尺素,吐滂沛乎寸心。言恢之而彌廣,思按之而愈深,播芳蕤之馥馥,發青條之森森,粲風飛而飆豎,郁雲起乎翰林。”

劉尚值這兩個月對陸機的章草《平復貼》可是下了苦功的,每日臨摹三十遍,因為陳操之從陸府借出的《平復貼》是陸納的摹貼,也就是說劉尚值其實是在臨摹陸納的章草書法,已臨摹得頗具神韻。

陸納呵呵而笑,說道:“不錯,可算是入品的好字。”躊躇了一下說道:“下月你便來署衙先做文吏,過兩年讓你補一個九品官職。”

劉尚值大喜,趕緊謝過陸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