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七章 有所為(第2/2頁)

吳郡婦人、女郎更要來看陳操之,閨伴密友、三五成群,欣賞陳操之的風儀神采,相互悄聲道:“如此寧馨兒,不知日後便宜了哪家娘子?”

陳操之抄寫《老子五千文》的當日下午,陸葳蕤便來到真慶道院,那時來道院的人尚不多,陸葳蕤從容坐到陳操之案前,添水磨墨,陳操之擡頭看著她,她微微一笑,輕聲道:“我每日都會來看你。”

陳操之道:“人多了就不要來。”

陸葳蕤道:“沒事的,人多了我就遠遠的看著你。”

《老子五千文》八十一章,陳操之每寫二十章就休息一會,揉揉握筆握痛了的手。

陸葳蕤看著他那指節都有些紅腫,蹙眉道:“一日三遍《老子五千文》,手都寫痛了吧,對了,陳郎君,你不是能雙手書寫嗎,換右手吧。”

陳操之道:“我右手只會寫行草、章草,寫不好楷體,抄道經是不能用草體的,我這用的是《蘭亭集序》的行楷,若用一筆一劃的楷體,那就更慢了。”

休息了一會,陳操之繼續專心抄寫,沒有注意到門外院中站在大青銅鼎邊上的祝英台正看著他和陸葳蕤,祝英台看到了陳操之與陸葳蕤四目相交那會心的一笑,只覺得心裏一顫,訝異地挑起眉毛,盯著陳操之的側面看了好一會才轉身出了道院。

陸葳蕤見來道院的人越來越多,便又磨了一硯墨,然後起身離去。

從此,陳操之書案上墨硯將幹,便有人上前為他磨墨,男女老少都有,陳操之都是微笑相謝。

……

去年在真慶道院,褚儉妄圖陷害陳操之,陳操之巧妙應對,陷害不成反而給陳操之造就了不小的名聲,而這次在道院抄寫道經,陳操之的名聲簡直是家喻戶曉了,陳操之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自己、為了家族利益著想,在東晉,用一些堂而皇之的手段擴大自己的名聲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揚名和養望是相輔相成的。

在褚府客院,陳流臥在榻上呻喚不絕,他左肩胛骨塌碎,痛得口眼歪斜,雖經醫士療傷,但醫士說傷好後也要落下殘疾,這左手算是廢了,而且以後難免一肩高一肩低,錢唐縣署胥吏只怕是做不成了。

陳流真是又悔又恨,悔的是不該聽魯主簿慫恿來吳郡想要誣告陳操之,恨的是陳操之實在狠毒,竟想讓冉盛一棍子將他打死!

褚文彬安慰他道:“子泉兄,你不用太擔憂,我從兄文謙正謀錢唐縣令一職,他若上任,定會重用你,好歹讓你豐衣足食,待陳操之身敗名裂之後,由我褚氏出面,必讓你風光回歸陳家塢,就是做陳氏族長也是做得的。”

陳流忍著痛點頭著,心裏卻在嘆氣,本來年前他父親陳滿來告訴他要他謹言慎行,到今年年底再央求一下陳操之和族長陳鹹,他陳流就可以認祖歸宗回到陳家塢,而現在,他已經是完全切斷了自己的退路,只有充當褚氏的馬前卒往前沖,咬牙切齒道:“陳操之,我陳流與你不共戴天。”

褚文彬道:“陳操之近日在真慶道院抄寫《老子五千文》為母祝壽祈福,沽名釣譽啊,再有三日,揚州大中正庾希就要來郡上,子泉兄可要想清楚——。”

陳流道:“我早已想清楚了,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庾內史的面前控訴陳操之,他想定品,休想!”

褚文彬道:“還有,你絕不能露半點口風說是我褚氏指使你的,不然的話我父親想幫你都不可得了,你明白嗎?”

陳流也有點害怕,此時只有硬著頭皮道:“我明白,我反正是要和陳操之拼命的,妻兒有魯主簿關照,我無後顧之憂,萬一不成我也不會連累褚氏和魯主簿,這是我陳流和陳操之的恩怨。”

陳流哪裏知道,那魯主簿早兩年就開始關照他那個尚有幾分姿色的妻子了,把陳流蒙在鼓裏而已,就是陳流那個三歲的幼子是不是陳流的骨血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