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三章 正名

襲擊來的極為突然,拓跋慶守反應也算敏捷,畢竟是戰場上摸爬滾打出身,什麽樣的危險沒有見識過?好幾次死裏逃生的經歷,讓拓跋慶守練就了處驚不變的膽識,最初的慌亂持續了不到一息,下一刻拓跋慶守便做出了最為正確的反應。

已經來不及抽出兵刃格擋,那劍光瞬息便到眼前,拓跋慶守側身便倒下,周圍的士兵們還以為主將被這一劍刺中倒地;驚呼聲中,一陣揚塵漫天飛舞,卻是拓跋慶守倒地之際迅速抓了一把沙土朝刺客面門撒去。

那人一劍刺空,面前又是一片揚塵,趕緊揮袖擋住雙目,手中的劍卻絲毫沒有停頓,雖然看不見對方的位置,但是刺出去的方向卻正確無比,正是拓跋慶守退後的位置。

拓跋慶守躲過第一劍,第二劍便從容了許多,就地連翻數滾,劍尖連番刺入他滾過的沙土地,發出刺啦刺啦刺耳的響聲。

猛聽得一聲慘叫聲響起,一名夏軍士兵身體中劍,穿著甲胄的胸口被洞穿了數處,鮮血噴濺而出,緊接著這具失去生命的身體猛然飛起直撲刺客面門,那刺客飛起一腳將屍體踢飛數丈翻滾著落在地上。

與此同時,拓跋慶守已經抽出了腰間彎刀橫在身前,剛才不惜拉著一名士卒擋了幾劍,現在終於爭得片刻空暇抽刀在手,危機終於過去了。

塵埃散去,那魁梧的刺客仗劍而立,他也知道錯失了一擊必殺的機會,再撲殺拓跋慶守已經毫無機會了,左右反應過來的夏軍士兵呼喝著團團圍上來,將他圍在當中。

拓跋慶守大喝道:“你是何人?”

那刺客嘿嘿笑道:“算你這西夏狗運氣,居然能躲得了老子的擊殺,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宋渭州都部署指揮使葛懷敏的便是。”

拓跋慶守一喜,此人竟然是宋軍的高級軍官,卻不知為何單獨在此刺殺自己,不過倒也不用想這麽多,跑了宋軍抓了他們的頭兒也是一場功勞,總好過一無所獲。

“原來是葛將軍,兩軍對壘本是正大光明的廝殺,你這廝躲在這屋頂上行刺,這算什麽本事?你的手下怎地一個不見?他們丟下你一個人都跑了麽?”

“老子沒空跟你廢話,有本事跟我單獨鬥上一鬥,我倒要看看西夏狗有多大的本事。”

拓跋慶守陰沉著臉道:“可笑之極,誰與你在此單打獨鬥,你是敗軍之將,速速投降才是正經,若是能說出渭州防務的情形,也許能保住性命,如若不然你活不過盞茶功夫。”

葛懷敏仰天大笑,瞪眼罵道:“做你娘的春秋大夢。”話音剛落,身子便躍起半空,手中長劍挽起巨大的劍花朝拓跋慶守刺去。

拓跋慶守大喝道:“拿下了。”

頓時數名夏兵橫刀搶上,擋住葛懷敏的去路,葛懷敏揮劍砍刺眨眼間便傷了兩人;拓跋慶守迅速退胡,手臂連揮叫道:“拿下了,拿下了,不論死活。”

更多的夏兵蜂擁而上,將葛懷敏團團纏在中間,葛懷敏武藝不弱,手中長劍指東打西劈砍削刺,一會功夫便被他砍死砍傷十多人;但每殺傷一人,換來的便是身上的一處傷口,雖然都不致命,但已經全身上下數處傷口冒血,成了個不折不扣的血人。

再鬥數合之後,葛懷敏身中一槍一刀,槍傷在肋下深入數寸,刀傷在左臂深可見骨,均是重傷。受此重傷之後,身體逐漸不聽使喚,腳步也滯重起來,緊接著又被亂刀連砍數處,已經無再戰之力。

葛懷敏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猛然間一聲大吼,揮劍削開一名夏兵的咽喉,但同時後心一涼,緊接著難言的刺痛深仿佛深入靈魂之中,低頭看時,但見一柄刀尖從胸口透出,兀自滴滴答答的流著鮮血。

“皇上……臣葛懷敏今日可算是精忠報國?韓帥……卑職可以得到您的原諒麽?”葛懷敏仰天大叫,全身上下鮮血淋漓狀若鬼怪。

“殺了,快殺了他。”拓跋慶守在人群外大聲下令道。

葛懷敏聽到拓跋慶守的聲音,忽然雙目圓睜,用盡最後的氣力將手中長劍猛然擲出,長劍破空而去直奔拓跋慶守面門,拓跋慶守不敢怠慢揮刀一档,將長劍磕飛數丈;與此同時,數十柄刀槍同時刺入葛懷敏的身體中,葛懷敏一聲長呼,眼中神色黯淡,站立原地垂下了頭顱。

有夏軍尚怕他未死,上前用刀在葛懷敏屍身上亂剁,拓跋慶守大聲何止,快步上前沖著亂砍的士兵一頓耳光罵道:“人已死,糟踐他身體作甚?此人勇武無畏值得敬重,若不是敵我雙方立身不同,我倒是極想與之結交,好生將其整理,擡去野利大王處告知。”

……

一座小小的定川寨,本擬片刻之間便會被西夏鐵騎踏平,卻生生的阻擋了西夏軍近三個時辰,黎明時左軍野利旺榮部便抵達山口,此時已經巳時將末,還是在對方主動棄寨而走的情況下才算結束,宋軍憑借不甚堅固的寨墻和這座不高的山坡,硬是以數百人的代價殺傷夏軍兩千余人,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