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二九章 忘恩負義(上)

朱世庸坐鎮府衙,事到如今商會三會長也索性不避忌諱齊齊亮相,陪同府尊大人一起等候消息。

自二更東城蘇宅撲了個空之後,朱世庸便下令調動廬州保信軍進行大規模的搜查行動,派出的三十多隊搜查的廂兵只得到了模糊的命令,那便是據說西山逃脫的要犯和城中蘇記似有勾結,找不到要犯,查到蘇家人的下落也可抓獲復命。

人人心中都存有疑惑,但府尊大人言之鑿鑿,也沒人會公然的反對;況且每次搜查都是一次肥差,廂兵們樂的渾水摸魚一番,更加不會說些什麽了。

府衙前十幾匹戰馬疾馳而至,一名身材高碩的軍官跨步走進府衙大堂,一眼瞥見商會三人坐在大堂上,那軍官眉頭微蹙,臉上神色不悅。

來人正是廬州保信軍指揮使楊毅,新近從雷州府對調而來,執掌保信軍剛剛半月。

在調動廂兵搜查的同時,楊毅心中卻產生了很多的疑惑,考慮良久之後,他終於決定來府衙問個明白。

朱世庸看見楊毅邁步走來,笑道:“楊指揮使,今夜可要辛苦一番了,讓楊指揮使過不好年睡不好覺,本府實為慚愧。”

楊毅抱拳行禮道:“府尊大人說哪裏話來,保信軍本是保廬州一方安寧之大宋鐵甲,但有差遣定當盡心竭力;只是卑職有一事不明,想來問個明白。”

“楊指揮使請講,坐下說,看茶!”朱世庸微笑道。

楊毅擺手拒絕差役送上的茶盞,開口道:“府尊大人,您說這西山逃脫的要犯跟蘇記有關聯,此事從何而知?”

朱世庸臉色一變道:“揚指揮使,只需遵命行事便是,哪來這麽多的問題。”

楊毅抱拳道:“非是卑職逾越,卑職只是覺得事有蹊蹺,怕大人被假消息蒙蔽而惹禍上身而已;想那蘇錦乃是欽命糧務專使,剿滅八公山土匪,平息揚州糧務,乃是赫赫有功之人;卑職知道當初八公山剿匪之時他曾求救於我廬州保信軍,但當時大人並未答應出兵;卑職理解大人的用意,乃是因數次合剿八公山匪患而未建寸功,期望不出兵能改變蘇錦不自量力的瘋狂想法,但事實證明,我們當初都估計錯了。”

朱世庸撚須淡然道:“那又如何?跟此事有何幹系?”

楊毅道:“卑職的意思是,當初未曾出兵支援已經和他產生了嫌隙,此番若無確鑿證據便妄言他結交匪類,這要是情報有誤,豈非勢成水火麽?”

朱世庸道:“楊指揮使是說本府糊塗麽?放心吧,消息的來源絕對可靠,本官若無真憑實據又豈會興師動眾?你沒聽到回稟麽?東城蘇宅人去樓空,當此新年之際,蘇家人齊齊失蹤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麽?”

楊毅誠懇的道:“此未足為憑據,蘇專使愛去哪便去哪,那是他的事,除非大人掌握了蘇專使收容策劃西山匪類逃脫的人證和物證,否則豈能憑此便斷定?”

朱世庸道:“人證物證都有。”

楊毅躬身道:“可否讓卑職一觀?”

朱世庸將手中茶盞往案頭重重一頓,森然道:“楊指揮使,本府要如何做還要你來教導不成?你只需聽話照做便是,卻來鴰噪不休是何道理?”

楊毅拱手道:“卑職不敢,只是擔憂此事會影響巨大,畢竟蘇錦也是欽命糧務專使,此事可不僅僅關系道知府大人一人,萬一有個差池,所有參與人員都將受過,還是謹慎些為好。”

朱世庸怒喝道:“大膽!楊毅,你竟敢跟本官說這些話,你還是不是本官治下之官?”

楊毅仰頭道:“大人,卑職自然是您治下之官,但本人也是保信軍的指揮使,雖是廂軍,實際上卻受中樞節制,保信軍一千八百將士的俸祿餉銀可都是樞密院下發的;升遷稽核也都是樞密院來實行,朝廷行文說的明明白白,府州廂兵知府有調遣之權,但僅限於民變、災禍、禦敵之時,其他任何時候均可視情形而定,卑職只不過要看看人證物證是否確實,這難道有錯麽?”

朱世庸冷冷的看著楊毅道:“看來你是鐵了心的不聽本府號令了?”

楊毅不客氣的道:“僅為公事公辦,並非私人恩怨。”

朱世庸盯著楊毅道:“你怕是將自己看的太高了。”

楊毅終於忍不住抗聲道:“知府大人,卑職明說了吧,卑職聽聞你和蘇專使早有嫌隙,當初便曾差點將其冤枉入獄,卑職不想卷入你和他之間的糾紛之中;卑職雖遵循朝廷之命從雷州調換而來時日不久,但卑職可不是傻子。”

朱世庸啪的一聲將案上茶盅摔在地上摔得粉碎,吼道:“你要造反麽?”

坐在一旁的商會會長唐紀元插嘴道:“楊指揮使。你這話太過了。”

楊毅喝道:“你是什麽東西,什麽時候輪到你插話了?我廬州官員商談軍政之事,你們三個為何人模人樣的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