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六章 搏殺

蘇錦在案後坐下,拿起驚堂木來舉起,忽然覺得這很可笑,於是又輕輕的放下,離開座位來到馮敬堯面前微笑道:“普濟大師,別來無恙啊。”

馮敬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一聲‘普濟’,勾起了他痛苦的回憶,若非昨日在大明寺中著了道兒,又怎能到了這幅田地。

猛然間他忽然明白那些官員的證據是從何而來了,定是昨日自己佛前懺悔說漏了嘴,被這小子偷聽了去;想到這裏馮敬堯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幹了一輩子殺人放火的勾當,臨了卻去信什麽佛,懺什麽悔,這輩子注定下地獄,又何必在意虛妄的心魔的折磨。

那老和尚當真可惡,若非他當日危言損聽言及心魔會傷及自家性命,在那種情勢之下,自己仿佛被洗了腦子一般,居然真的相信了他的鬼話,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休。

蘇錦圍著馮敬堯饒了個圈子,笑道:“馮爺還記得當日在北口三裏胡同,你我初次見面時本使說的話麽?”

馮敬堯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道:“你馮爺豈會記得你這促狹小人所說的話,你便是說了千句萬句,在你家馮爺這裏只當是放屁。”

蘇錦呵呵一笑道:“這就是你的不是了,當日我明明白白的告訴過你‘本使行事豈是宵小所能揣度,任何人要是敢於愚弄輕視本使,他的下場都會很慘’這句話看來你真當成了耳邊風了;所以你才有今日,本使對你還不夠好麽?事前警告,事後提醒,你這般瞪著本使做什麽?難道我說錯了麽?”

馮敬堯怒道:“無膽鼠輩,只會背地裏蠅營狗苟,弄些迷藥迷香來害人,有種單槍匹馬咱們手下見真章。”

蘇錦仰天大笑道:“你還真是幼稚,一大把年紀活到狗身上了,這年頭誰來跟你單挑?你殺了成都府唐家七十余口的時候給他們的單挑的機會了麽?你殺了黔州山寨五六十名綠林強盜的時候給他們單挑的機會了麽?還不是下藥迷倒,然後揮刀砍殺,先想想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再來指謫別人的不是好麽?”

馮敬堯怒吼道:“汙蔑,造謠,你有證據麽?現在老夫淪於你手,你當然愛說什麽說什麽,甚至加個謀反的罪名於我之身也不稀奇;只是老夫提醒你,大宋亦有法度,沒有證據你便治不了爺的罪,到時候還要乖乖的把爺放出來,賠禮道歉。”

蘇錦簡直快要樂瘋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指著馮敬堯道:“是你瘋了還是本使瘋了,你還有這樣的幻想麽?你這一輩子還沒活夠?當日你奸殺馬欄山下一家五口之時,便該被正法了,那時候你十八歲,到現在最少三十多年過去了吧,馮爺難道還沒活夠?這三十多年你是欠著閻王爺的,怎地還不清楚?”

馮敬堯怒道:“一派胡言?本人不懂你在說什麽。”

蘇錦笑道:“前事歷歷在目,你可以說不知,但是不表示沒發生過;本使不妨告訴你,本使已經四處遣人前往馬欄山、成都府、廣安、黔州等地,不肖十日,各地的官府卷宗,有關人證物證均會陸續到達,你那師傅和師兄弟們都是習武之人,身體康健,當還在人世;案發各地的官府也必然有人證物證的搜集,沒尋到你,自然是無計可施,一旦抓到你,你還想抵賴?勸你還是休想了吧,別說你為了改換面容將鼻子給砸歪了,你就是將眼珠子挖出來,將嘴巴割的裂到耳朵根子,當事之人還是會一眼將你認出,你信也不信?”

馮敬堯默然不語,蘇錦的話打中了他的軟肋,在高明的手法,也不免留下破綻,更何況當日作案之時根本沒什麽手段可言,破綻自然太多了。

蘇錦收起笑容道:“其實本使也不必這般的大費周章,你在黔州的案子已經有人出來作證,你為了給兒子報仇,殺了五十名土匪的事兒早就有了明證,這個人當時就在場,而且碰巧他昨日福大命大,並沒有像你從黔州帶來的其他弟子一樣被官兵給殺了,有他出來作證,你還有抵賴的余地麽?”

馮敬堯一驚,眼神遊移不決,蘇錦一招手,兩名馬軍侍衛押著一個人來到台上,那人一見馮敬堯便噗通跪倒,帶著哭腔道:“師父,馮爺,饒恕弟子吧,弟子實在是受不了他們的折磨,弟子不想死啊……”

馮敬堯身子一軟,癱坐地上,口中喃喃道:“原來是你,辛五能啊辛五能,爺何時虧待過你,沒想到關鍵時刻,你居然將爺送上了斷頭台。”

辛五能鼻涕眼淚一大把道:“馮爺,弟子也是無奈啊,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抵賴還有何用?其實……其實弟子這麽做也是拜您老人家所賜,您老人家就認命吧。”

“說什麽都沒用了,你既然背叛了龍虎門,也不必為自己找些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