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七章 搶來搶去

汴梁南門外官道上,禦史中丞歐陽修在侍衛馬軍的簇擁下出發前往揚州,方都頭率五十名馬軍本是押解匪首沈耀祖來京,本以為來到京城可以稍微休息一番,卻沒料到京中發生的一切讓方都頭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煩惱無比。

蘇錦臨行前交代他,到了汴梁首先便要去三司衙門找晏殊,將犯人交給晏殊處理;方都頭自然不敢怠慢,糧食被土匪搶走一事還要仰仗蘇錦給他說好話,現在糧食奪回來了,也算是將功補過,不過對於蘇錦,方都頭已經由不屑轉變為內心中極為佩服了。

換做是他,或者換作其他任何人都沒這個膽量單槍匹馬上山,而且居然將匪巢從裏邊給端了,蘇專使年紀雖不大,但是這個人身上似乎籠罩著一種光環,就像一個迷一般,教人猜不透。

晏殊當然不會將犯人移交中書或者樞密院,這個功勞可不能為兩府所攫取,這一點方都頭清楚地很,對於他而言倒是沒什麽,自己所屬的侍衛司其實便由樞密院管轄,而自己又被派往三司協助糧務專使辦差,功勞不管是誰的,也少不了自己的,所以當晏殊命他將犯人押往開封府大牢收押,並依舊命自己看守之時,方都頭並沒有感到意外。

可是,那天上午,呼啦啦來了一大幫子人,先是樞密使杜衍帶著一幫人趕到開封府大牢要提走沈耀祖,頂頭上司來提人,方都頭自然無話可說,晏殊是說過,沒有他的允許,什麽人也不準探視審問沈耀祖,更別談是提走犯人了。

方都頭雖然感到就這樣讓沈耀祖被杜衍提走,於晏殊那邊決說不過去,但是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是大了何止一級,樞密使大人是大宋所有軍隊的最高官長,雖然是名義上的,調動兵馬還需要其他的手續,但是要弄死他這個小小的都頭還是不費吹灰之力。

方都頭象征性的申辯了幾句,換來的自然是一頓呵斥;聽樞密使大人的意思,似乎已經知道馬軍把糧食弄丟的事情,話裏話外都透著一種要追究他們責任的意思,方都頭徹底慫了,最終只能目送杜衍將沈耀祖帶走。

可是樞密使剛走,後腳晏殊和歐陽修便急吼吼的趕來提人,方都頭傻眼了,晏殊將事情了解清楚之後,指著方都頭的鼻子便大罵,同時帶著人手急追下去。

方都頭郁悶的要死,自己成了風箱裏的老鼠——兩頭受氣,都是他娘的大官,都是踩一腳抖三抖的貨色,自己誰也得罪不了,正自罵娘之際,手下的一名馬軍小隊長的話提醒了他。

“都頭,咱們現在怎麽辦?這事怕是落不了好了,兩頭堵總不是辦法,須得趕緊想個章程才是。”

“去你妹子的,老子哪裏有辦法?都他娘的狠的跟土匪一樣,老子能得罪誰?”

那馬軍隊長沒有氣餒,道:“三司大人帶人追下去了,這要是追上了,怕是有一番糾葛,兩邊都帶著兵,要是打起來可如何是好?咱們也脫不了幹系啊。”

方都頭道:“那你說怎麽辦?”

“不如咱們去瞧瞧去,實在不行咱們就把沈耀祖給搶回來,誰也不給,這樣兩位大人豈不是打不起來麽?”

“你腦子被驢踢了麽?就我一個小小的都頭,得罪一個已經是吃不消了,你還要我兩個都得罪?我敢違抗兩位大人的命令麽?”

“話不能這麽說,現在已經是兩邊都得罪了,還能壞到什麽程度?第三個人咱們是萬萬不能得罪了。”

“誰是第三個?”

“哎……蘇專使啊,你怎麽忘了他啊?既然樞密院和三司都要拿人犯,給誰都不好,又怕他們打起來翻臉,不如咱們便去搶人,就說蘇專使說了,這是重要人犯,非聖旨不能提人,誰要是有皇上的聖旨,誰就來提人,否則我等是違背了蘇專使之命,這樣豈不是能平息紛爭麽?而且有人要是帶了聖旨來提人,那一邊也就無話可說,對於我等而言也脫了幹系,雖然也不免讓某些人不痛快,但是我等是按照規矩來,身正不怕影子斜,拿咱們也沒辦法。”

“可以啊,老梁,這點子不錯啊,沒想到你還有這本事。”

“嘿嘿,這他娘的都是被逼的,實不相瞞,家裏兩個小妾成天鬧騰,老子每次帶個什麽首飾回家,這兩個小娘們吵著鬧著都要搶,老子誰也不能得罪,便讓夫人做主,夫人說給誰,那兩個小娘們連屁也不敢放一個,久而久之,便悟出這麽個道理來,找個能壓得住的,什麽事都能擺平。”

“呵呵呵,真他娘的精辟,這一招老子怎麽沒悟出來,老子家裏的娘們兒也都這德行,又不能偷偷的給,給了老二,她要是拿出來臭顯擺,給老三瞅見,老三非跟老子鬧個一個月不可,還是你這辦法管用,夫人出馬統統擺平,得罪了大老婆,都他娘的要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