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六章 一入寨門深似海

三人馬到山邊,離隘口數百步遠,隘口上的弓箭便雨點般的射了下來,雖然距離尚遠,箭支也只是落在前方五十步之外,但這箭雨的意思自然不是意在殺傷,而是在警告他們勿要靠近了。

蘇錦更加堅定自己的判斷,土匪們這是有些神經過敏了,區區三人根本無需這麽慌張,既然有如此的反應,說明了他們的心是虛的,也有可能是土匪頭子下了命令,要他們嚴防死守,時刻當心。

馬漢罵道:“直娘賊的匪徒,膽子跟老鼠一般,這麽遠便放箭,丟他奶奶的人。”

蘇錦微笑道:“沒聽過鼠膽匪類這個詞麽?他們畢竟是匪,為道義所不容,心裏自然是怕的。”

王朝道:“爺,怎麽辦?”

蘇錦道:“喊話,說明來意。”

王朝答應一聲策馬上前,手籠成喇叭口朝著山上大聲喊道:“山上的土匪們聽著,大宋糧務專使蘇錦蘇大人前來拜會,你們莫要放箭,快去回稟你家寨主,我等並無敵意!”

幾聲喊過,箭支漸漸稀稀拉拉的停下了,一名匪徒同樣喊話下來道:“什麽鳥專使,我家寨主忙著喝酒吃肉,沒空跟你們這些狗官打交道。”

王朝大聲喝道:“勸你還是回稟你家寨主去,此事關系你們山寨的和寨主的安危,你若不通報,可擔當不起。”

山上靜默了一會,那人又喊道:“少在這危言聳聽,我們山寨好的很,要你們操甚鳥心?”

王朝氣的大罵,正待再喊話,蘇錦微笑道:“成了,你沒見到有人下了山梁往山上奔麽?那是去送信的,這些小嘍啰做得了什麽主。”

三人下了馬,坐在土堆上等待,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遠遠看見山上下來數條人影,打扮裝飾都和普通土匪不一樣,看來是寨主們親自下來查看了。

果然,那幾個人來到隘口,其中一人高聲朝下邊喊話道:“來者何人?屯兵於我八公山下,打又不打,卻來叨擾不休,是何道理?”

蘇錦邁步上前道:“本官欽命糧務專使蘇錦前來敬拜貴寨,有些不得不說的大事想和貴寨主分說分說。”

那人一驚,忽然問道:“你說你叫什麽?蘇錦?”

馬漢怒道:“操你奶奶的,耳朵在打蒼蠅麽?我家大人的名諱是你這賊廝鳥隨便亂叫的麽?”

山上的匪徒一聽馬漢叫罵,頓時紛紛高聲叫罵,一時間汙言穢語滿天飛,吵鬧不休。

蘇錦沉著臉道:“馬漢,再多嘴便滾回去,話恁般多作甚?從現在開始,你們兩一句話都不要說,若是壞了我的大事,你們擔當的起麽?”

馬漢驚得趕緊閉嘴,公子爺和氣起來可以稱兄道弟,倒是一到辦正經事的時候,誰的面子也不會給,身上那股威嚴可以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自己也確實是嘴巴過於零碎,也難怪公子爺訓斥自己。

蘇錦邁步上前雙手抱拳,高聲道:“本使正是蘇錦,不知有何見教。”

山隘上,邱大寶嚇了一跳,忙問道:“是廬州蘇錦蘇小官人?”

蘇錦也嚇了一跳,難不成自己在土匪窩裏還有熟人不成,自己的社會關系沒那麽復雜吧,什麽時候有了熟人當了土匪了。

這兩人嚇一跳,山上山下一大堆人都大眼瞪小眼,土匪們心道:莫非二當家的還有當官的朋友不成?這可奇了怪了,據說二當家十幾年前便是廬州大蜀山匪徒小頭目,幹土匪幹了十幾年堪稱以此為業,這會子卻和官府有瓜葛,這事跟誰說理去?

沈耀祖冷眼看著邱大寶道:“二當家的,這是怎麽回事?”

邱大寶忙道:“這事說來話長,這位蘇錦是廬州商賈之子,當日我在廬州商會跟著黑七老大混的時候,這位蘇小官人便是商會的眼中釘肉中刺,說來也實在是臉紅,咱們明的暗的耍了那麽多手段,到頭來還是被這小子給脫身了,還害得到最後黑七老大被那狗日的唐紀元給滅了口,小弟來投奔你之時這些都跟你說過的;只是這蘇小官人後來聽說去應天書院讀書去了,怎地搖身一變混了個什麽專使的身份,到教人摸不著頭腦。”

沈耀祖依稀記得數月之前,邱大寶投奔自己之時確實說了這麽一档子事,只是沒提這位蘇錦罷了,看來這蘇錦倒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正是廬州蘇錦,敢問山上是哪一位朋友跟我熟識呢?”山下蘇錦的喊話聲穿了上來。

沈耀祖將邱大寶拉到一邊,悄悄問道:“這蘇錦到底是來幹什麽?你可知道?”

邱大寶依稀感覺沈耀祖有懷疑自己的意思,忙道:“哥哥,這我可不知,我認識蘇錦,但這蘇錦可不認識我,在廬州之時我連跟他照面都沒打過,如何知道他來的目的。”

沈耀祖感覺自己有些失態,忙堆起笑容道:“對對,你們又非熟人,只是認識罷了,確實不會知曉他的目的,為兄太過性急了,實在摸不清他的來路,倒有些慌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