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 宴無好宴

蘇錦當先,王朝馬漢各拎著剛和一個食盒抱著一壇酒跟在蘇錦身後,踏著咯吱咯吱的積雪,沿著後堂小徑來到府衙內堂宋庠的居處。

宋庠在廣場上盯了半天剛回來,百姓的慘狀他看著也及其心寒,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擅動軍糧這等事,他絕對不會去做,但又沒有其他的辦法,真是急斷肝腸。

蘇錦客客氣氣的在門外站定,高者嗓子道:“府尊大人,蘇錦求見。”

宋庠臉色一沉,心道:“這小子又來鴰噪了。”打定主意不給他好臉,於是道:“蘇專使,你就莫來費口舌了,那件事決計行不通的。”

蘇錦笑道:“府尊大人誤會了,本使是來向大人道歉的,前番考慮不周,言語上又諸多得罪,我左思右想,實在是過於唐突,所以今日是來給府尊大人賠禮道歉的,同時本人想了個辦法,或能解眼前之憂,想和大人商量商量。”

宋庠有些納悶,這蘇錦早間還來跟自己大吵一番,還罵自己老糊塗,這回忽然又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也不知葫蘆裏賣的甚麽藥,但一聽他說又有新辦法,這倒是可以聽一聽,此刻自己正愁得很,聽聽這小子怎麽說也無妨,或許會有所啟發。

“專使客氣了,請進吧,外邊冷的很。”

蘇錦掀開簾子進了屋,王朝馬漢兩人將食盒酒菜一一擺放桌子上,又拿了酒盅將酒倒滿,宋庠愕然問道:“專使大人,這是作甚?”

蘇錦笑道:“本使來揚州府,多方受府尊大人照看,甚是感激,前番言語又不自重,更加愧疚於心,特此弄了些酒菜來請府尊大人喝兩杯,一來是感謝,二來是賠罪。”

宋庠笑道:“何須如此,為公事爭執實屬正常,蘇專使不必耿耿於懷,這番破費作甚?”

蘇錦道:“應該的應該的,莫如叫少卿兄一同前來吃兩杯酒如何?他對本使也是照顧有加,一並謝了。”

宋庠板著臉道:“這不肖子,適才跟我嘔氣,此刻窩在內房不願出來,真是不懂事,專使比他小七八歲,行事說話他拍馬也趕不及你,不叫他也罷。”

蘇錦忙道:“那如何使得?宋兄為人在下是極為欽佩的,我這便親自去請。”

話音未落,裏邊小簾子一掀,宋銓走了出來道:“怎敢勞動專使大人,在下來了。”

蘇錦忙招呼入座,三人坐在桌邊,對著滿滿一桌豐盛的酒菜吃了起來,宋庠生活清貧,那日蘇錦來時也不過是家常小菜伺候,最好的不過一條魚而已,此刻一見滿目的酒肉雞鴨,長久以來沒有什麽油水的肚子倒也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蘇錦殷勤招呼,言笑晏晏,說不盡的好話,那宋庠被迷魂湯灌了一碗又一碗,酒到杯幹,滿腔愁緒也盡數澆去,外邊冰天雪地裏的事兒也暫且放下。

蘇錦見差不多了,將那壇好酒啟開,滿滿的倒了一輪,舉杯道:“府尊大人,晚輩敬你一杯,離京之時,便聽說大人是天聖年間的狀元郎,這幾日相處,當真是才學富有,滿腹經綸,僅以此杯表示對府尊大人的敬意。”

宋庠帶著酒意舉杯道:“俱往矣,往事還提他作甚?如今一切看你們年輕人的了。”

蘇錦道:“幹了在說話。”舉杯作勢。

宋銓舉杯欲賠飲,蘇錦忙攔住道:“宋兄莫急,等下小弟單獨敬你。”

宋庠一仰脖子,將那杯酒喝得幹幹凈凈,蘇錦也將杯中酒喝幹,俯身拿過茶盅當作喝茶,將一口酒盡數吐入茶杯中。

宋銓吧嗒吧嗒嘴,看著酒杯眉頭微皺,蘇錦忙道:“吃菜吃菜,酒冷了不太上口,吃些鵝頭,據說鵝頭補腦。”

宋庠笑道:“鵝頭能補腦子,當是訛傳,人雲呆頭鵝,吃了這呆鵝腦子怕是聰明的變傻,傻得更傻了。”

蘇錦高挑大指道:“還是大人慧眼,說的頗有道理,我便打死不會這般的舉一反三,為了大人的這番分析,當浮一大白。”

說罷又將宋庠和自己的杯子倒滿,舉杯道:“幹了。”

宋庠噴著酒氣道:“這些要喝一杯?”

蘇錦道:“當然,古人以詩入酒,今我和府尊以話入酒,一樣的風雅,先幹為敬。”說罷將酒倒入口中。

宋庠無奈,只得端酒喝幹,蘇錦稱他仰脖子的瞬間,將酒照葫蘆畫瓢吐在杯中。

蘇錦又斟上一杯,正要想些說辭,宋庠擺手道:“適才你說有些想法想跟本府說說,現在正好說來聽聽,說起來現如今最煩心的事便是此事了,實在不行,我打算將官員的俸祿糧食先預支出兩百石出來,熬些粥來施舍,百姓們太苦了。”

蘇錦心道:算你還有心,不是個貪官黑心官,只能算是個糊塗官。

“府尊大人,辦法總比困難多,其實我早已考慮好一條妙計,定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