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五章 籠中鳥

滕王笑眯眯的拱手道:“諸位錯愛,本王深表感謝,我也不要大家來對本王表示什麽感恩之意,只求諸位能恪盡職守勤政愛民,永葆我大宋江山社稷傳承萬萬年,然則本王便平安喜樂了。”

這句冠冕堂皇的話一出口,頓時博得滿堂喝彩,眾人高挑大指,稱贊滕王殿下胸懷社稷情系百姓,實乃亙古至今少有的賢王。

蘇錦也伸著大拇指跟著起哄,雖然他很想將朝上的大指頭來個翻轉朝下,但此時此地可不是自己耍性子顯傲骨的時候。

滕王雙手下壓,止住眾人的贊譽之聲,笑道:“今日既是休閑,本王安排了幾個小節目,讓諸位也好生緩緩腦子,稍後早茶用後,王府西花園內搭了戲台,本王重金請了汴梁城紅伶來給諸位唱些詞牌演些雜劇逗逗樂兒,諸位今日可有耳福眼福了,你道本王請來的是誰麽?”

眾人伸著脖子道:“是誰?”

滕王笑而不答,只把著那雨過天青的青花杯子端起來嘟著嘴輕輕吹著,直吹得茶杯中碧水翻騰,茶葉芽兒上下翻滾。

“莫不是……莫不是那陳師師麽?”一命黑須中年人抖著嗓子問。

眾人一聽這陳師師之名,頓時轟然炸開了鍋,紛紛將期待的眼神看著滕王。

滕王哈哈大笑,放下茶盅,指著那中年黑須官員道:“還是郝大人會猜,一猜即中,想來郝大人定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了。”

眾人哈哈大笑,那郝大人紅著臉還自謙道:“比不上王爺,比不上王爺。”

唐介笑的打跌,用扇子指著郝大人道:“郝同知,你是說聰明才智比不上王爺,還是說風月場上比不上王爺啊?”

郝同知紅著臉道:“都比不上,都比不上。”

眾人一陣爆笑,滕王笑的眼淚都出來了,點著唐介的鼻子道:“唐大人就是會欺負人,同知大人平日在衙門內肯定沒少受你的閑氣。”

唐介一本正經的道:“王爺這可冤枉我了,我和郝大人同衙為官,平日裏相待如兄弟,可不能亂說。”

一人插嘴道:“唐大人和郝大人怕是舉案齊眉吧。”

眾人又是一陣爆笑起來。笑聲未歇,應天提學司羅通便問道:“王爺難道真的將那陳師師請來了麽?”

滕王笑道:“怎麽?本王這麽點薄面她還不給麽?”

羅通道:“非也非也,王爺請她是她的榮幸,只是下官聽聞這陳師師已年過三十,和那填詞的柳耆卿打得火熱,近來早已不再應人之約唱詞演戲了,這回可是為了王爺破了例了。”

滕王呵呵一笑道:“她不應召,拿什麽養活那位三變先生?柳三變忒也沒長進,詞壇泰鬥卻要幾個妓女來養活,丟了天下文人的臉。”

唐介附和道:“就是,丟盡了天下讀書人的臉,反倒自命風流自鳴得意,每日三餐也不知怎麽咽得下去。”

眾人的口風自然跟著這兩位關鍵人物轉,不一會便將柳永貶的體無完膚,蘇錦眼看著一代詞壇泰鬥,風流不羈的大名士轉眼變成綠帽王、吃軟飯、沒骨氣、不要臉的一個癟三,心裏暗自吃驚,眾口鑠金,這夥人這嘴巴可真是歹毒,遠在千裏之外汴梁城的柳永尚自不知在應天府已經有一幫人將他罵的狗血淋頭了,想必噴嚏已經打了一大籮筐了。

滕王揮手止住眾人的挖苦和鄙視道:“柳三變咱們就不談了,爛泥扶不上墻,說起作詞,我大宋倒也不缺他一位,大宋才華橫溢者不勝枚舉,譬如在場的眾人中便有一位才俊在此,他的詞本王以為比柳三變更勝一籌。

眾人詫異的四顧茫然,能得到滕王這麽高的評價,看來此人非同小可,有幾位平日喜歡搗鼓詩詞,也曾獻詞給滕王過目的官員不由自主的想:滕王殿下這是在說我麽?難道我的詞作已經達到如此高的水準了麽?

滕王趙宗旦繼續道:“今日的演出裏,本王親自為他的詞作譜了新曲一首,稍後便命那陳師師唱來諸位欣賞一番。”

出了唐介,眾人已經驚訝的眼珠子瞪得溜圓了,這人這麽大面子,殿下親自譜曲,可謂是推崇之至,好奇心促使之下紛紛問道:“不知殿下說的是在座的哪一位呢?”

滕王笑道:“堂上就這麽二十余人,你們倒是猜猜看?猜出來有賞。”

眾人七嘴八舌的猜測起來:“是唐大人麽?唐大人那首浣溪沙倒是膾炙人口,可稱上上之作,‘沙上不聞鴻雁信,竹間時聽鷓鴣啼。’意境神韻已臻化境也。”

滕王笑道:“唐大人此詞雖好,但卻不是他。”

“是司刑郭大人麽?‘郎意濃,妾意濃。油壁車輕郎馬驄,相逢九裏松’纏綿悱惻郎情妾意呀。”

提刑司郭大人趕緊擺手道:“莫要取笑我,本人自知詞作上不得台面,不過塗鴉玩玩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