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代筆

一覺到了半夜,酒後嗓子幹渴,蘇錦被渴醒了,迷迷糊糊中見身邊悉悉索索似有人在身邊,蘇錦猛然一驚,心道:“壞了,睡過去了,這罰抄的《學而》篇是徹底報銷了,打戒尺的疼痛倒還可以忍受,只是這面子可丟不起,自己大小在書院中也算是個人物了,傳出去臉上可毫無光彩,連續兩天被先生打戒尺,要叫人活活笑死了。

蘇錦趕緊起身,身上覆蓋的一件衣服滑落地下,睜眼看時,卻見兩個嬌小的身影一左一右伏在案邊奮筆疾書,蘇錦嚇了一跳,定眼看時,原來是浣娘和夏四林。

蘇錦大為納悶,大半夜的,夏四林來幹什麽,浣娘也真是的,自己睡著了也不叫醒自己,這可浪費了大把的時間了。

“公子爺,你醒啦。”浣娘見蘇錦忽然詐屍般的爬起身,嚇了一跳,忙放下筆,起身幫蘇錦倒了杯涼茶捧著送到蘇錦手裏。

“你們這是?”蘇錦端著茶盅,一頭霧水的問道。

夏四林頭也不擡的道:“別吵,還有最後幾篇,這已經是第四百九十遍了。”

蘇錦一掃案上,只見兩摞抄好的紙張疊得得老高,整整齊齊的碼在桌上,腦子一下子轉了過來,原來這兩人在幫自己抄寫罰課,自己在這睡大覺,別人倒是替自己著急。

“哎呀呀,這可怎麽好,怎麽能讓夏賢弟幫我抄罰課呢,該死該死,我怎麽就睡著了呢。”蘇錦連拍著額頭自責道。

“浣娘你也真是,怎地不叫醒我,哎,這這這……”

“別在那瞎矯情了,心裏偷著高興是吧,你家浣娘小娘子還不是怕你累著,你倒好倒來數落她,自己不上心,倒還有理了。”夏四林手上不停,嘴裏道。

“是,是,我的錯,兩位受苦了,給兩位鞠躬,向兩位致敬。”蘇錦連連作揖。

浣娘笑道:“奴家見公子酒喝的不少,又這般瞌睡,便沒叫醒公子;後來見公子所抄錄之字體乃是官楷體,此種字體端正易學,所以便仿照抄寫了一篇,發現相差無幾,於是便大著膽子幫公子抄錄;夏公子拿了象牙筆筒來送給你,見你睡了,於是也來幫忙的;本來夏公子要叫醒你的,奴家沒讓,公子莫怪。”

蘇錦感動不已,長鞠到地道:“可辛苦二位了,這教我如何心安?”

浣娘道:“奴家倒沒什麽,白日裏也沒什麽事,可以打打瞌睡,倒是夏公子,可真是辛苦了。”

蘇錦又磕頭蟲般的朝夏四林連連作揖,夏四林白了他一眼道:“有什麽好感謝的,只是不希望你在書院出醜而已,畢竟咱們認識,你出醜,在下臉上也無光。”

蘇錦見她說的平靜,但卻能感受到她言語中的絲絲情意,看來這小妞兒倒是蠻講義氣,也不枉自己幫她想辦法掩飾身份,浣娘的眼光在蘇錦和夏四林的臉上轉去,心裏跟明鏡兒似的,看來自家公子爺跟這位女伴男裝的夏公子之間關系發展的很快啊,前兩日還吵吵鬧鬧,互相別著馬腿,這番已經是稱兄道弟了。

片刻之後,夏四林將筆一丟,伸了個懶腰道:“完事了,五百張一張不少,小娘子那邊兩百二十張,我這邊兩百七十六張,加上你自己的四張,齊了。”

蘇錦羞愧無地,先生罰自己,卻連累的夏四林和浣娘一起受罰,五百張自己僅僅抄了四張,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隨手翻看那抄寫的文字,官楷體本來就是一種規定呆板的文字,加之兩人刻意以蘇錦抄撰的為藍本,學的不是百分之百,倒也像足九成,若不是細細研究拿眼一掃的話,便如一個人寫的無異。

感激的話說了又說,夏四林聽得都煩了,道:“蘇兄有福之人啊,偏偏有這麽多人願意為你抄,若不是見小娘子一個人抄的慢,我才懶得搭理你呢。”

蘇錦陪笑道:“是是是,改日定當專門向賢弟道謝,抄了這大半夜的,身子怕是乏的很了,快些回去歇息吧,要不明日該起不了身了。”

浣娘笑道:“怕是睡不了了,卯時都過了,睡了反倒起不來,還不如洗個澡,吃些東西,眼瞅著便天亮了。”

蘇錦吃驚道:“卯時了麽?這不是一夜都過去了麽?我看著外邊黑咕隆咚的,還當只有三四更光景呢。”

夏四林道:“天明前都是漆黑一片的,我們可是聽著更漏聲數過來的,你倒好,睡了還打呼嚕,還說夢話,煩死人。”

蘇錦一驚道:“我說夢話了麽?說什麽了?”

夏四林臉上一紅道:“誰聽得清,嘴裏像含著一只胡桃。”

蘇錦轉臉看著浣娘,浣娘也紅了臉道:“奴家也沒聽清。”

蘇錦不敢再問,顯然自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這兩人都害羞不肯說,別是自己做了春夢,嘴裏蹦出什麽‘雅蠛蝶’‘一庫’之類的話來,那可就不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