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誰動了我的雞爪

料想中的慘叫聲卻久久沒有傳來,夏四林從掌縫中偷偷看去,卻見曹敏的刀鋒堪堪挨到蘇錦肉呼呼的大腿邊便戛然而止。

曹敏罵道:“這廝睡得跟死豬一般,原來不是裝睡。”

一遞眼色,一名小吏上前在蘇錦滿是口水的臉上連拍數下,蘇錦兀自不醒,那小吏又推了幾把,蘇錦還是未醒,那人有些焦躁,罵道:“這般睡得死沉,前生做賊出身麽?”

曹敏撓撓頭道:“怎生想個辦法叫醒他才是。”

一名學子頗為歹毒,在人群中出言道:“用鐵錐子戳他,看他醒不醒,那玩意又不傷肢體性命,疼過便罷。”

曹敏白了那人一眼,心中倒是暗自佩服,此人之言深得歹毒齷蹉之精要,倒是個人才。

躺在床上的蘇錦心裏將此人的祖宗八代罵了個底朝天,日後有機會定將此人好好整治一番,同時暗自祈禱夏四林趕緊現身,這妞兒莫不是害怕開溜了吧,若是如此,自己可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自行醒來為妙,免得待會錐子上身,那可吃不消。

曹敏的默許之下,眾人毒計頻出,除了錐子錐之外,有說拿開水燙的,有說拿板子打臉的,更有個奇葩之人說用鵝毛撓蘇錦腳底板;蘇錦躺在榻上哭笑不得,暗叫:“小姑奶奶,快現身吧,最多以後不占你便宜便是。”

夏四林仿佛聽到了他的心聲,終於那一口輕柔的汴梁京腔傳入耳畔,“諸位同窗,且聽我一言。”

夏四林邁步出列,擠到眾人面前,朝曹敏施禮道:“曹講授,床榻上之人乃在下表兄,適才你們說的辦法恐都不起作用,我表兄生有夜遊之症,瞧他這架勢應該是病症發作了,此刻別說用錐子紮,用水燙,便是刀劍加身,卸了八塊,恐怕也難以蘇醒過來。”

曹敏皺眉道:“夜遊之症?”

夏四林拱手道:“然也,這是家族病症,夜間有時行動怪異,有時熟睡若死,雞一叫自然醒來,但夜間所發生的一切都不記得了。”

曹敏皺眉思索,夜遊症倒是聽說過,但是卻是頭一回見過,那日應天府茶館閑坐,曾聽人談及北城農夫侯老七患夜遊症,半夜起來將自家耕牛和犁耙扛到田頭,借著月色將數畝天地整葺的平平整整,四更時分洗幹凈手腳又回來安睡;到了早間渾身酸痛卻不知為何,想起上午還有數畝田地需要平整,於是又拉牛扛犁去耕田,結果發現田壟早已平整的整整齊齊,回來四處問人,竊喜他人耕錯田地;若不是有一人半夜起夜看見他拉牛出門,這事還無人知曉呢。

今日聽聞這蘇錦患夜遊之症,兩下一比較,倒有些相信了。

“雞叫方自行醒來麽?現在才二更多,等到雞叫可等不了,適才這位吳學子言道這房中有食人手之厲鬼,此事須得連夜問個明白,你既是他表兄弟,可有辦法叫醒他麽?”

夏四林道:“辦法倒是有,只是曹講授大人,他夜遊之中所做之事恐難以記得全,學生怕大人你問不出什麽來啊。”

“且弄醒他再說。”曹敏揮手道,今日累的要死,半夜又弄出這般蹊蹺事來,剛才一番驚嚇動作,渾身冒了一身冷汗,心頭也很是煩躁。

夏四林見他面色不悅,不敢多言,只得硬著頭皮爬上塌來,紅著臉,伸出芊芊玉手,探向蘇錦的臉蛋,心裏默念:“聖人在上,奴家可不是存心和男子肌膚相親,實乃無可奈何,便請聖人恕罪則個。”

邊念叨,邊按照蘇錦所教的方法,裝模作樣的用一雙小手在蘇錦的額頭繞著圈子的搓揉起來,額頭揉罷,又開始揉眉頭,然後是臉頰,嘴巴,雙耳廓。

蘇錦暗爽,手法雖生疏,但這可是全套古代面部按摩了,自己作弄夏四林幫自己順便按摩一番,也算是自己為她裝神弄鬼的回報了。

夏四林越揉越覺得自己吃虧上當了,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居然主動在一名男子臉上摸來摸去,特別是揉到嘴角之時,明顯感覺到蘇錦的嘴巴親著自己的手心,渾身酸麻難當,幾乎喘不過氣來。

揉了老半天,蘇錦依舊未醒,夏四林有些明白過來了,手上戴著暗勁,在蘇錦的耳垂上用力一掐,蘇錦疼的一個激靈,一骨碌爬了起來;夏四林趕緊下了涼塌,心裏暗自得意:叫你裝,跟你這家夥就不能客氣。

蘇錦坐在榻上,張開眼睛,似乎乍見眼前人頭濟濟,燈火通明嚇了一跳一般,身子往後一縮,驚慌失措的道:“你等何人?怎地半夜闖入我房中,書院沒有王法麽?”

夏四林看他的樣子,暗自佩服他戲演得好,開口道:“蘇表兄,你可醒來了,你的夜遊之症又發作了。”

蘇錦胡亂套著衣衫,一邊道:“莫要胡說,為兄睡得好好的,犯什麽夜遊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