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隱情(下)

蘇錦跟晏碧雲所說的辦法,無非就是後世搞溫室大棚的那一套,那日晚間在《和豐樓》做東,請晏碧雲吃飯的時候,晏碧雲便是點了些反季節的蔬菜來吃的,雖然蘇錦不感興趣,但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能吃到本不該是這個季節出產的瓜果蔬菜,也算是一件顯示身份,有面子的事情。

當蘇錦了解到晏碧雲的辦法之後,他不禁啞然失笑,同時又有些佩服。

晏碧雲的辦法也是溫室的原理,但是她卻是整出幾塊懸空的菜畦,下面用炭火加熱,讓室內溫度和土壤保持溫暖,蔬菜得以長出來。

蘇錦這才明白,為什麽晏碧雲將那幾盆菜視為貴重之極的菜肴了,成本昂貴,產量極少,生長期那麽長,要保持溫度該花多少冤枉錢啊;另外,一間屋子裏幾十個爐子烤著,進去難道不會二氧化碳中毒麽?

裏邊不用說是熱烘烘的悶死人,一天不澆上幾十遍水,那土中的水分還不全部被蒸發光了麽?再者懸空的菜畦土壤厚度肯定不會太厚,難怪種出來的菜病怏怏的發黃,西紅柿一個個跟小鳥蛋一般。

對於蘇錦提出來的辦法,晏碧雲覺得很稀奇。

“利用陽光?那能行麽?”

“不行的話,我把腦袋割下來給你當球踢。”蘇錦一急之下口不擇言。

“呸,怎地這般亂說話,你是說在屋頂安上玻璃?讓光線透進來?”

“是啊,植物生長三要素你知道?”

“……”

“陽光、空氣、水。”蘇錦不厭其煩:“安裝玻璃便是得到陽光的照射,陽光的溫度可以儲存在溫室裏,晚間屋頂蓋上草簾之後可以保存溫度,唔……總之,你相信我便是。”

晏碧雲哭笑不得:“什麽我就相信你啊,你說的奴家怎麽一點都聽不懂啊?你說的那種玻璃,大塊的可都是從易坦麗國用金錠購得,因其易碎,市舶司這幾年都不願意購進呢。”

蘇錦傻眼了,原來煌煌大宋連玻璃都不會燒啊,對此蘇錦也是一籌莫展,平日裏用玻璃就當是理所應當一般,怒起來會將玻璃器皿砸碎泄憤,卻沒想到這麽普通簡單的東西,在這裏居然這麽稀缺。

“是不是透明的都行,該用什麽好呢?”晏碧雲皺著秀眉思索道。

蘇錦忽然眼前一亮,有了!小聲在晏碧雲耳邊說了幾句,晏碧雲臉騰地紅了:“這……能成麽?”

“縫補起來,多幾層,絕對沒事,天上又不掉石頭,只需屋頂開數十個天窗就行了。壞了再換嘛,反正不值錢。”

“真的可以麽?”晏碧雲遲疑不決,這家夥腦子裏不知道灌了些什麽,說出來額辦法好像有點道理,但是總感覺怪怪的。

“信我一次吧,大不了建溫室的錢我來出,這樣總沒損失了吧,要不是我家生意太忙,這法子我還自己想用呢,別把我一片好心當成驢肝肺啊。”蘇錦感覺怪怪的,這麽好的法子,居然要自己求著別人用,自己還真他媽的賤。

好不容易,兩邊的談話都告一段落,桌上的酒菜也換了一茬又一茬,時辰早已到了未時時分;兩邊的人都有些因為冷落了對方而尷尬。

蘇錦這時才有機會端起酒杯敬包拯一杯:“包大人,盡管您不是為了私誼幫我洗脫冤屈,但今日若非是大人出手,蘇錦恐怕要倒黴了,在下先幹為敬。”

說罷一仰脖子‘咕咚’一下灌進肚去。包拯舉杯同飲,卻深有憂色。

李重問道:“大人何事愁雲滿面呢?今日之事,朱世庸顏面掃地,以後當會盡心盡責吧。”

包拯嘆道:“哪有那麽容易,今朝算是仁主當政呢,但下邊吏治確實是不敢恭維,這些事本不該在這個場合談起,然心中著實憋悶難當,就拿今日之事來說吧,朱世庸做了數年州官,見過的案子形形色色,不至於連基本的證據都不懂識別,明顯是在敷衍了事,或者根本就是同謀包庇。”

李重一驚道:“會有這麽嚴重麽?”

蘇錦因為知道疤臉黑七之事,早就知道他和商會勾結在一起,反倒不為所動。

包拯多喝了幾杯酒,話也多了起來,忽然又道:“你們相信那秦大郎是自殺的麽?”

蘇錦想了想道:“包大人,實話跟您說了吧,秦大郎實是商會派入我蘇記的奸細,為我識破之後,這次恐怕是被人滅口了。”

當下將事情起因前前後後一並說與包拯聽,有些細節連李重和晏碧雲也是第一次聽說,除了晏碧雲,包拯和李重從沒想到商會和蘇家之間的爭端竟然如此激烈曲折,甚至最後鬧出了人命。

包拯靜靜的聽完,盯著蘇錦看了一會道:“老夫也不能怪你為人精細,利用秦大郎充當錯誤消息的傳聲筒,畢竟秦大郎禁不住引誘充當了蘇記的叛徒,但不得不說,秦大郎之死與你有莫大關系,雖不至於追究到刑罰,但道德良知上你應該有所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