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再遇故人(第2/2頁)

他一邊想著,一邊注意聆聽李泌的話,“大唐之初之所以能強盛百年,並不僅僅在於君明臣賢,我以為是我大唐之初所訂的制度得當,均田制使耕者有其田,又配以修養生息之策,才能使國力積累、物資富足,此乃民治;而府兵制使兵源充足、士兵訓練有術,既保證了朝廷對軍隊的絕對控制,又保證了無軍閥橫生之憂,此為軍治;再有就是三省六部制,以相權制衡君權,以左相制衡右相,以禦史台監督百官,以六部訂策略,以九寺專其術,如此一套完整的權力制衡體系,使君不能為所欲為、相不能獨斷專行,這就是最重要的吏治。”

李泌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光芒,一種久違的激動又開始出現了,這就是他的政治理想,民富、軍強、吏清、君明,再配以科舉選賢才、再不局限嫡長繼皇位,如此,大唐如何不能再實現中興,又怎麽能不世代強盛下去。

張煥卻異常冷靜,目光裏深邃如海,應該說李泌所言深合他心,趁此時土地大量荒蕪時重建均田制,廢除募兵制,重新實行府兵制,這些都是他所深思熟慮,舊的東西未必不好,關鍵是時間一長,各種弊端也就出來了,但在打亂舊秩序重建新朝時,只要在從前行之有效的制度裏略略做些修訂,總結經驗教訓、補闕拾遺,也同樣能再建輝煌。

良久,張煥微微一笑道:“出世必先入世,先生若有興趣,就替我教育幾個兒子如何?”

……

李泌下去歇息了,張煥卻背著手在帳內慢慢踱步,他是個條理性極強的人,凡事謀定而後動,適才與李泌所言都是以後的大政方針,但現在他還僅僅是一個兵部尚書,還有大量的事情要做,還有許多硬骨頭要一一啃掉,張煥的心思又漸漸回到了眼前,他來河北的真正目的又是什麽?

這時,帳外傳來一名親兵的稟報,“啟稟都督,洛陽方面的消息來了。”

張煥的精神陡然一振,他之所以一直留在上黨,就是為了等洛陽的消息,“快快讓他們進來。”他快步走回了座位。

片刻,一名斥候校尉快步走了進來,他取出一封書,單膝跪下呈報道:“稟報都督,崔慶功已死,洛陽在三天前被我軍收復,這是藺將軍給你的書信。”

一名親兵接過信遞給了張煥,他一邊拆信一邊問道:“李師道軍是被如何平叛?”

這是張煥所唯一不能確定之事,崔慶功一死,洛陽叛軍便大事已去,覆亡是遲早之事,關鍵是李師道,他手中有數萬精兵,此人又極為奸猾,一個處置不好或許就會成為心腹之患。

“回稟都督,李師道在伏擊朱滔軍後便直接投降了楚尚書。”

“朱滔?”張煥一怔,他倒真的不知道朱滔居然會在崔慶功的軍中,這是怎麽回事?但這個念頭一轉便暫時放一邊,他關心的還是李師道,此人投降楚行水未必是什麽好事。

張煥幾下便拆開了信,匆匆看了一遍,臉色瞬時大變,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楚行水竟收納了李師道為己用,這已不僅僅會有養虎為患的可能了,而且也暴露楚行水的潛意識,他仍然想據兵東南,以淮南軍作為他在朝中的後盾。

張煥將書信慢慢放下,事情果然不是那麽簡單,在涉及自己切身利益面前,沒有一個人肯輕易放手,就連自己的親舅舅也不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