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明修棧道(第3/4頁)

明仁藥坊內,不少人一邊等著配藥,一邊談論著這次北伐黨項人之戰,藥坊李掌櫃則研磨藥材,卻細心地聽取眾人的談話。

“大唐衰敗時,連個小小的黨項人也敢欺辱我們漢人,我家祖屋就是被黨項人所燒,現在王師北伐,看它跳梁小醜猖狂到幾時?”

唾沫四濺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馬臉漢子,他從小得過傷寒、瘟疫,卻總是死不了,這一輩子算是和藥結了緣,一陣怒罵後,他又照例嘆息幾聲,“可惜我那祖屋了,占地足有十頃,就這麽一把火燒掉了,否則……唉!不提了,不提了!”

“姚大郎,你上次不是說你家祖屋是被吐蕃人燒掉了嗎?怎麽又變成黨項人?”

“這個……上次是我爹爹記錯了,我昨天才知,其實是被黨項人燒的。”

“姚大郎,你不是說你爹爹在十年前便死了嗎?怎麽又來個爹?”

“混蛋!我幾時說過?”

大堂裏一陣哄笑,李掌櫃也笑而不語,這時,他忽然看見一名軍官帶著幾名士兵大步走進藥坊,便連忙站起來迎了出去,“幾位軍爺,可有貴幹?”

那軍官臉一沉道:“奉上面的命令,來你這裏調集一批藥,這是清單,給我照單配藥。”

說著,軍官將單子摜給了他,李掌櫃慌忙接過單子,看了看,皆是止血鎮痛之藥,用量極大,李掌櫃心中一動,便立刻陪笑道:“這位軍爺能否在內堂稍坐片刻,我派人盤點庫存,立刻報與你。”

“好吧!稍坐片刻無妨,不要誤了我的軍務。”軍官領會進內堂坐的言外之意,便命令士兵在外等著,自己隨他進了內堂。

李掌櫃一邊吩咐夥計照單盤藥,一邊奉上了一碗濃黑的藥酒,陪笑道:“這是按我家祖傳方子用上百味珍貴藥材泡制,對房事極有大補,軍爺不妨試試。”

“呵呵!我對付女人還需要補嗎?”軍官曖昧地笑著,卻端起碗一飲而盡,砸吧一下嘴道:“酒倒不錯,還有沒有,給我帶一點走。”

“有!有!有!等會兒我給軍爺灌一葫蘆帶走。”李掌櫃笑著,又悄悄塞給了軍官一張百貫飛票,軍官會意,立刻收了起來。

“軍爺,我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給了錢,李掌櫃說話的腰板也挺直了,笑道:“若問得不當,軍爺可別怪我。”

軍官豪爽地一揮手道:“這麽啰嗦,你問就是了。”

李掌櫃向四周瞥了一眼,低聲道:“我最近和人賭錢,準備下一百貫的注,賭這次北伐是打黨項還是打吐蕃,贏了可就得兩百貫,將軍能否給我泄露一點內情?”

“那你押的是什麽?”軍官不露聲色問道。

“我尚在猶豫,還沒有下注。”

軍官將一百貫的飛票推給了他,眼一眯,陰陰地笑道:“替我也下一注,押靈武郡!”

……

半個時辰後,一只飛鴿再一次振翅飛向了遙遠的河湟。

……

黃河邊的一座山崗上,張煥策馬而立,注視著黃河對岸的崇山峻嶺,在他身後跟隨著十幾名將領和數百名親衛,其中一名身量極高的大漢象影子一般站立在他身旁,此人是張煥新的一名貼身護衛,叫做方無情,是張煥一個多月前在虢縣的奴隸中所得,武藝極為高強。

此時,黃河水已經解凍,浮冰消失,滔滔河水北去,山崗下面就是碼頭,近百艘大船正停泊在岸邊,不少民夫正向船上運送糧食。

“去病,你真打算親自西征河湟嗎?”旁邊裴明遠憂心忡忡問道,他一直認為張煥這次西征太倉促了點,時機尚不成熟,怎奈張煥決心已下,他也無從反對了。

“你應該知道,我也是迫不得已,當年我得武威時就已許諾要收復大唐失地,但真到了這一天,才知道要以一域之地對付一國,是何其之難,還有占領隴右的政治壓力,前幾日韓愈來信,大唐民眾八成以上的人都是反對的,雖然朝廷沒說什麽,但從地方上的強硬態度便可窺見一斑。”

說到這,張煥微微搖了搖頭,回頭望著裴明遠笑道:“前幾日嶽父來信,提到吐蕃正在遠征天竺,又準備攻打北庭,兵力難以分散,這才決定與大唐會盟,而且馬重英與大相尚結息不和,這也是一個機會,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次我拿不下河湟,但我為國收復失地的姿態也已經擺出,至少比那占據隴右十五年的韋家可強得多,明遠以為呢?”

“你呀!總是自以為聰明,把別人想成笨蛋。”裴明遠沒好氣地苦笑一下,“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張煥笑了笑,又凝望了河湟半晌,這才回頭對他道:“我此去河湟,我會任命賀婁無忌為節度副使,他還年輕,地方上你就替我多協調一下,還有韋家那些官員,你都把他們送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