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格局之變(二)(第2/3頁)

“這麽說,朱泚只是想利用我,是吧!”張煥的目光迅速變得冰冷,他將茶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擱,冷冷道:“抱歉!我有些累了,就不陪朱二將軍了。”

說完,他站起來便要走,朱滔急忙站起來攔住他,連連拱手道:“請都督息怒,我是一片誠心請都督幫忙,在我看來,也只有都督能夠幫助我們,事後我們必有重謝!”

張煥凝視著他,半晌才搖搖頭道:“其實你不用找我幫什麽忙,你直接到相國府去投書,我想不管是崔相國還是裴相國都會樂意接見你,你又何苦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朱滔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向張煥躬身施一禮,無比誠懇地說道:“其實我何嘗不知可以直接投書,但我來長安五日,但凡提起蜀中,長安人無不咬牙切齒,人人皆斥之為朱匪,甚至連崔相國也氣得病倒,所以我不敢貿然行事,便想找一個中間人,這樣雙方也好達成妥協,而張都督與大哥有舊,又曾寫信勸過大哥,我想張都督便是最合適之人。”

張煥心中冷笑一下,說到底,朱家兄弟還是想謀取最大的利益,既要自己當中間人,又不肯告訴自己底線,不過是想讓自己來試探一下朝廷的態度。

當然,朱家兄弟請他出面幫忙,是他張煥求之不得之事。

“那好吧!既然二郎為難,我就不問你住處了,明日這個時候,請二郎再來這裏,我會把消息帶給你。”

……

二個時辰後,裴俊終於回到了府中,他覲見完太後以後,又受楚行水的邀請去他府上用了午飯,一直到回府的路上,他才知道張煥回來了。

自從崔圓病倒後,裴俊便漸漸成了滿朝文武的精神支柱,在朱泚叫囂重振朝綱之時,他當機立斷,從河東緊急調三萬軍入關中拱衛長安,使長安的兵力達到四萬,穩住了長安的局勢,而張煥出兵劍南逼退朱泚後,裴俊又不失時機地調太倉米平抑糧價,出重拳打擊屯糧的巨商,終於讓這場極可能引發京城逃亡之風的危機消於無形,而他本人則以高效、果斷的風格贏得了廣泛的贊譽,甚至隱隱已有取代崔圓的趨向。

但在這一點上裴俊卻異常謹慎,他一方面嚴厲斥責幾個欲請他為右相的屬下,而另一方面他多次以軍國大事請示太後,又把每天各地上的折子派人送給崔圓批示,他不止在一個場合中多次重申,當前朝廷以穩定為最重,‘事無巨細,皆遵舊例執行’,這樣一來,他又贏得了崔黨中人的尊重。

南充郡一戰,使裴俊的六萬河北兒郎幾乎全軍覆沒,又讓他最得力的心腹幹將張光晟戰死沙場,裴俊確實也因此有些變了,這不僅僅表現在他變得少有笑容、臉色嚴峻的外表上,更重要是他不止一次反思這次蜀亂發生的深層原因。

從表面上看是楊锜愚蠢好色,放縱朱泚坐大,又是蜀郡刺史貪財誤事,隱瞞事實真相,但再往深看則是朝廷對地方控制薄弱,當控制一個地方的世家突然消亡後,那裏便立刻成了散亂狀態,最終被朱泚鉆了空子,這就是根本原因,是世家朝政與中央集權的矛盾。

其實不僅是蜀中的朱泚,河西的張煥也是這樣,若沒有韋家這堵墻擋著,朝廷也不至於拿自行任免官員的張煥毫無辦法。

此刻,裴俊已經回到自己書房,他立刻遣兒子去請張煥,很快,張煥便匆匆趕來,他也是剛從泉宅趕回來,還沒有來得及坐下,裴俊便找他了。

“小婿參見嶽父大人!”張煥恭恭敬敬地向裴俊行了一禮,而裴俊則目光復雜地望著自己女婿,雖然他使用各種辦法消除張煥侵占隴右的惡劣影響,但他心裏還是對張煥十分不滿,這種不滿不是因為他違約,也不是因為自己在合約上作保,而是因為張煥在黨項人問題上沒有對他說實話。

“坐下吧!”裴俊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他擺手示意張煥坐下,又提茶壺給自己和張煥各倒一杯熱茶,往他面前推了推,問道:“這次來京打算什麽時候回去?”

“我打算述職完便回去,那邊事情還有很多沒有處理。”張煥也很清楚裴俊現在對自己十分矛盾,一方面他作為大唐左相,主持內閣會議,擬定了召自己進京以試探自己的策略;而另一方面他作為自己的嶽父,又希望自己能強大起來助他一臂之力。

張煥猜得沒有錯,裴俊此時確實陷入了一種困惑之中,從蜀中之亂的教訓中,他更加明確了要加強中央集權的大方向,可是當崔圓病倒,機會來到他面前時,他又忍不住想取而代之,使裴家一黨獨大。

裴俊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紛亂的思緒,對張煥道:“內閣已經達成一致意見,將改封韋諤為漢中節度使,以防禦蜀中朱泚,同時韋家滿門也將遷往漢中,雖然你的述職報告上說是為了進攻河湟而不得以為之,但這無法改變你占領隴右的事實,我希望你要對韋諤表達你的歉意,拿出一點實際的東西補償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