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爭奪家主(八)(第2/4頁)

這些宗人堂的所謂長輩平日裏倚老賣老,幹涉他們的娶妻納妾,什麽李家門第不符,什麽王家八字不順,也不知拆散了多少情投意合的情侶,一些偏房庶出月例低微,便想暗自做些營生補貼家用,可一旦被宗人堂知道,不僅勒令退出營生,還要處予重罰。

這種個人家庭和家族之間的利益沖突也一直是大家族中的隱憂,不僅如此,宗人堂存在的最重要作用就是維系嫡子的利益,也正因為這樣,嫡庶之間的利益矛盾也往往表現在對宗人堂的態度上。

所以,當張煥表現出一種對宗人堂的輕蔑後,大多數人非但沒有反感他,反而心中生出了一種認同感,再加上家主已經表態不再考慮他為家主繼承人,許多對他曾有敵意之人也漸漸對他親善起來。

張煥見宗人堂認可,便走到正中,他高聲對數百名族人道:“我想請問諸位,崔家有二十萬山東軍,裴家有十八萬河北軍,韋家有十二萬隴右軍,王家有兩萬山南軍,而楚家也有三萬淮南軍,正是這些世家軍隊才是各大名門立足於朝堂的根本,那張家呢?號稱第五大世家,它的河東軍到哪裏去了?”

“被崔家拿走了!”有人小聲地應答。

“不錯!是被崔家奪走了,成了他的鳳翔軍,可為什麽會這樣呢?”

張煥語氣漸漸變得低沉,“我想大家也和我一樣困惑,十年前張破天為什麽會離開家族?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想今天應該給大家揭穿這個謎底了。”

“哼!張破天勾結崔圓,早有定論,又有何必要再次替他翻案,倒是你!”

張若錦冷笑一聲,他指著張煥對眾人道:“並非我輕視庶子,而是這個人竟親手將自己的父親打傷,試問這種眼無君父之人有何資格在這裏發言。”

他慢慢走上前,按著張若鈞的肩膀對眾人道:“知子莫若父,就讓他的父親給大家講一講。這個張煥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說完,他親手將張若鈞扶了起來,拿下他臉上遮蓋的紗布,露出了一張高腫的臉,到處是一塊塊觸目驚心的靛藍和紅紫,顯得格外猙獰,這時張若錦為今天而特意給張若鈞打扮,果然,下面之人傳來一陣驚呼聲。

張若錦慢慢走回自己座位坐下,為自己善於抓住機會而洋洋自得,他又迅速瞥了一眼張若鎬,眼中充滿了嘲弄之色,張若鎬依然是面無表情,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無關。

張若鈞現在還是不能說話,他手中拎著一個大木牌,顯得頗為滑稽,只見他從懷裏取出厚厚一疊白紙,從中間翻出一張,貼在木牌上,高高舉起來,向眾人展示。

不過眾人表情並不是張若錦預料的那樣,充滿了對張煥的憤怒,而是一片驚愕,隨即竊竊聲四起,張若錦只見四弟張若鏘指牌子拼命向自己使眼色,滿臉都是焦急之色。

他微微一怔,他是坐在張若鈞的身後,約兩丈遠,看不見牌子上的字,按照預定的方案,牌子上的字應該是‘此子從小便欺兄辱父,乃大逆不道之人。’可眾人表情卻似乎不像,好像都充滿了對張煥的理解。

張若錦極想站到前面去看看牌子上究竟寫的什麽,又恃身份不敢妄動,這時,旁邊的張煥卻迅速瞥了一眼八哥張燦,贊許地向他點了點頭,張煥看的很清楚,牌子上清清楚楚寫著,‘我辱家主在先,理應受責打,十八郎大義滅親,我感到很欣慰。’

這時,張若鈞木牌上的字又換了,‘十年前,我們被崔圓挑撥,將張破天趕出張家。’

此言一出,會場上一片嘩然,緊接著張若鈞又貼上一張紙,“張若錦受崔圓慫恿,欲奪軍權,便聯合幾兄弟向家主誣告張破天有謀家主之意。”

……

‘家主為此召集五兄弟與張破天對質,眾人一致要求他交出軍權。’

……

‘張破天被逼不堪,一怒之下離開張家。’

‘崔圓收買了河東軍中高級將領,最終使河東軍倒戈。’

張若鈞動作迅速,一張一張的紙貼上木牌,前排人小聲誦讀,如波浪般翻滾著向後傳言,漸漸的,掩蓋了十年的那樁往事,此刻終於真相大白。

張若錦已經搶到了第一張白紙,張煥的一鞭竟變成了大義滅親,他氣得渾身發抖,萬萬沒有想到張若鈞竟會在關鍵時候背叛了自己,他這才明白,張煥那一鞭是早就設好的苦肉計,此刻,張若錦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若鈞一張一張地更換白紙,聽著下面的族人一陣陣驚呼。

他手腳變得冰涼,坐榻下仿佛有無數根針刺他一般,終於,張若錦忍不住向張若鎬偷偷看去,卻只見他在微微斜視自己,嘴角掛著不屑的笑意。

不!自己並沒有敗,自己還有一個最大的籌碼,張若鎬的嘲諷深深地刺激著他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