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舞財權(下)(第2/3頁)

房間裏一片寂靜,甚至可以聽見心跳的聲音,片刻,怒吼聲幾乎掀翻了屋頂,張煊首先發難,“狗屁!他有什麽權力削我的錢,大家不要相信!”

“我這裏有族規,我來念,大家聽著!”張炮從懷裏掏出一本發黃的冊子,他翻到掌財權者那一頁,跳上台子高聲念道:“第八十六條,若家族收支出現困難,家主或代理錢物審批者可酌情削減部分雜費開支,包括:花木更換費用、屋舍修繕支出、家族各房月錢……”

張炮忽然念不下去了,黃紙黑字,家規上寫得清清楚楚,作為收支的最高審批者,張煥確實有權力在家族財政不足時削減部分開支,其中就包括月錢。

房間裏再一次安靜下來,連張煊也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突來的消息使剛才還準備教訓張煥的嫡子們都沉默了,眾人各自在想著心事,誰都知道張煥的目的,誰都知道他是在用自己的權力威逼反對他的人。

“大哥!我房裏還有一點事,先走一步了!”

叫囂得最兇的張炮訕訕一笑,起身又向眾人拱拱手道:“確實還有事,我們改天再聚!”說著,不等張煊開口勸阻,他率先一溜煙地跑了。

“糟糕!我的功課忘記交了,糟糕!糟糕!我要先走一步了!”

“我娘子病了!”

……

片刻時間,房間裏就只剩下張煊一人,他臉上的苦汁足可擰下一臉盆,過了半響,他長長地嘆了一聲,拿著通告垂頭喪氣地去找母親去了。

……

自從張煊發起了聲勢浩大的反對十八郎的運動後,三老爺張若鋒便一直保持沉默,他知道這其實是王夫人在後面指揮,他更知道,大哥現在對府中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所以他盡量回避此事,惟恐再沾到一點點王夫人的焦糊味。

但事情並不因為他的主動避讓便可逃過,首先作為張氏六兄弟中唯一留在本宗的人,他必須要對這件事進行表態;其次,張煥削減月錢的決定又一次將他推到了峰頭浪尖。

一早,張若鋒簡單收拾了行裝,準備到田莊去察看秋收的情況,可就在他剛剛準備出門的時候,門口卻傳來了王夫人給自己妻子打招呼的聲音。

“弟妹,這滿院子大包小包的,是不是三老爺要出去?”

“大嫂這麽早就起床了,我家老爺確實要出去,你若有事就得趁早,要不然他可就走了。”

張若鋒嘆了一口氣,將頭上的襆頭抓下,狠狠地摔到地上,他還是慢了一步。

“三弟和帽子賭什麽氣呢?”

張若鋒嚇得一個激靈,一回頭,只見王夫人正斜倚在門框上,打扮得濃妝艷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再看自己的妻子,竟拿起個掃帚在院子掃落葉,可那眼角余光卻明顯帶著幾分惡意。

“啊!沒什麽,大嫂請坐!”張若鋒慌忙要請王夫人坐下,自己則拉個坐墊靠近大門正中,將自己的身子落在妻子的監視範圍內。

王夫人回頭瞥了一下院子,淡淡一笑道:“我就不坐了,一早來打擾實在是不得已,只是有人要奪去煊兒的飯錢,若三弟不管,那我只好去長安找老爺了。”

說罷,她回頭便走,走到院門口又停住了腳步,對張若鋒的妻子微微笑道:“掃地的事就給下人去做,男人不是掃掃地就可以看得住的!”

說罷,她輕扭腰肢揚長而去,將個張若鋒的妻子恨得眼睛裏都幾乎要噴出火來。

……

“三叔在家嗎?”張煥站在院門口叫了兩聲,院子裏沒有人,顯得冷冷清清,院子落了一地的枯葉,一柄被折成兩斷的掃帚委屈地躺在枯葉之上,象在訴說什麽代人受過的故事。

“三叔……”張煥的第三聲還沒喊完,只見正屋的門‘吱嘎’一聲開了,一臉晦氣的張若鋒從屋內走出,後面則跟著他牛高馬大的妻子,張若鋒身子瘦小,從小他體質就弱不禁風,也是這個原因他沒有入仕,只得一個驍騎尉的勛官,便留在本宗打理雜務,看似他的權力很大,但事實上他很多權力只是代理家主行權,並非他本人的權力,就比如財權,張若鎬說給張煥便拿走了,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再順便說一句,張若鋒的妻子出身太原城有名的殺豬世家,她長得又黑又胖,張若鋒的父親之所以看中她為三兒媳,實在是因為她有旺夫之相,一臉的福相,能保張若鋒一生平安,只可惜她連生了五個娃都是女兒,不過她們都已出嫁,使張若鋒的體弱之質沒有遺傳到後代。

“噢!是十八郎,這麽早來,有什麽事嗎?”張若鋒端出長輩的架子,手背在身後卻拼命擺動,示意妻子快走開。

張若鋒的妻子見來的是一個又黑又高的年輕子弟,立刻有了七分好感,她用一種慈愛的目光瞅了張煥半天,才慌忙開了客堂大門,將他讓進客堂,又是端茶又是遞吃的,忙碌了半天才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