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最後的挽歌(第4/15頁)

這時候韓信平定齊地的消息傳來,與此同時,韓信派來的使者向劉邦提出了一個請求。

使者說:“齊國偽詐多變,是反復無常的國家,南境又與楚地相鄰,請求任命為臨時代理的齊王,望批準。”

聞聽韓信想要立為齊國的假王,劉邦怒不可遏,大罵了起來:“老子被項羽死死地困在這裏,前進不得後退不能,日夜等你快點過來幫一把,你卻想趁這時候立為假王……哎喲喲我的腳。”正在罵著,身邊的張良和陳平同時湊過來,一人踩住他的一只腳,低聲提醒道:“漢軍現在正處於困境,難道你還能阻止他立為假王嗎?不如答應了他,免得讓他心理不平衡,鬧出什麽事來。”

劉邦的反應是,一邊聽著張良陳平的話,一邊繼續罵下去:“他竟然要稱假王,我呸!假王有什麽意思?大丈夫建功立業,既然平定了齊地,那就是真正的齊王,又何必要自稱假王?”

於是劉邦派了張良,持印信前往齊國,封韓信為齊王。目的是要把韓信手中的士兵,通通調過來打楚軍。

而與此同時,項羽也派出了說客武涉,前去遊說韓信。一場旨在攻心的說客大戰,就在這個微妙的時候展開了。

不希望有壓力

項羽竟然也派出說客,那是他真的沒辦法了。

回顧與劉邦的歷次戰役,項羽先是在彭城戰役中,以絕對劣勢擊潰劉邦,占據絕對優勢。而後這個絕對的優勢,竟然莫名其妙地,仿佛陽光下的冰山,越來越小,漸而無形。臨到廣武山畔,兩軍對峙之時,項羽的楚軍只能勉強支撐,取勝的希望基本上已經不復存在。

一旦韓信率齊軍擠壓過來,項羽就會陷入滅頂之災。無奈之下,他只好派武涉去一趟,希望能夠說得韓信回心轉意。

武涉的說辭,是很給力的。

他說:“韓信啊,你看這個國際形勢,是這個樣子的。原本呢,大家都是起義軍,齊心合力,推翻了暴秦。然後大家通通都封王,各自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幸福小日子。可是劉邦他這個戰爭狂,先是三秦之戰,又出關占領了楚都彭城。楚軍幾次將他擊退,並寬宏大量地一次次饒過他的性命,可是他只要逃脫,就返回來死纏爛打。劉邦這個人的貪婪,連瞎子都看得清楚,他就是想獨霸天下呀。”

武涉說:“你韓信為什麽能夠得到劉邦的重用呢?就是因為你能打呀。可是劉邦這個人,他絕無可能放過比他更強的人。你之所以好端端地活在這裏,就是因為項羽還在。一旦項羽出了問題,下一個要打掉的,就是你韓信了。”

武涉說:“現在你韓信,掌握著決定天下的力量,你幫著劉邦,項羽就死翹翹了。你幫著項羽,劉邦就沒咒念了。你幫了劉邦,項羽亡敗,下一個就是你。而如果你考慮明白了,才能避免日後的危險呀。”

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清楚、很明白了。但千不該,萬不該,武涉又多了幾句臭嘴。

武涉補充說:“韓信,你以前在項羽那邊幹過,和項羽是有交情的。如果你幫了項羽,大家共取天下,共同封王,豈不美哉?”

聽了武涉最後那句話,韓信的臉色變了,回答說:“抱歉,我是在項羽那邊幹過,我在項羽那邊幹的是什麽呢?官不過郎中,位不過執戟,言不聽,劃不用。我在項羽的眼裏,就是個最差勁的儀仗隊隊員,負責替項羽抖面子撐排場的。而人家漢王劉邦待我,封台拜將,拜我以大將軍,給我幾萬的軍隊,把衣服給我穿,把飯給我吃,對我言聽計從。比較一下這兩個老板吧,你讓我背叛劉邦,反投項羽,換了你,能幹出這種沒良心的事來嗎?”

武涉無功而退,但細究這件事,還真不能怪他。怪就怪項羽在武涉來之前,沒有把全部的信息告訴武涉,導致了武涉不知道韓信曾在項羽那邊受到極大的羞辱,還以雙方有交情作為說辭,結果反而勾起了韓信的傷心事,說什麽也不肯依從項羽。

可見項羽這個人,真的有點不著調。遊說韓信,生死攸關,務必要把方方面面的細節考慮清楚,才能達到目的。而項羽卻藏著掖著,對武涉隱瞞韓信當初的委屈,結果讓武涉判斷錯誤,功虧一簣。

都到這節骨眼上了,還是如此不上心,項羽這是典型的不敬業——但這事也真的不能怪他,他信奉的是單兵暴力模式,我最能打,因此老子天下第一。可是奪取天下這種事,玩的不是單兵作戰模式,比的是統禦部眾的能力,是團隊的作戰能力。這恰恰是項羽堅決反對的,但也正是他這個反對的態度,才會落到一個必然的結局。

武涉雖然遊說失敗,但韓信身邊還有一個謀士蒯徹,他同樣是看破時局的人,所以就來給韓信看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