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手點將錄(第2/14頁)

總之很驚險。

這個驚險的段子,記載在王忠和先生的《袁世凱全傳》中,而劉秉榮先生所撰《護國大戰》,則為我們提供了另一個香艷的版本。

要說劉秉榮先生硬是敢瞎掰,也不知他從哪兒抄來的段子,居然文采豐茂,細節動人,你想不信真還需要點兒勇氣。我們把劉秉榮先生的瞎掰放在這裏,看看歷史是怎麽和炒作家攪和到一起的:

……(蔡鍔)夜間與小鳳仙說明行蹤,擬即乘此南下。小鳳仙聽了,不覺得情腸陡轉,眼眶生紅,半晌才說道:我與你擬同生死,你去,我便隨你同行。

蔡鍔道:我是去督兵打仗的。

小鳳仙忙接口道:你道我是個弱女兒,不能隨你殺賊嗎?

蔡鍔道:你雖有壯志,但此行頗險,若你我同行,不但於你無益,並且於我有害,且阻礙共和前途。

小鳳仙忍不住淚下,帶哭道:依你這般說,簡直是把我拋棄了嗎?

蔡鍔道:他日戰勝回來,聚首的日子正長哩,奈何作此失意語?

小鳳仙道:我雖是女子,也知愛國,怎忍令英雄志士,兒女情長?但此去須要保重。

時窗前有人影晃動,至開門出去,那探望的人,揚長走了。蔡鍔悄語小鳳仙道:有偵探。

小鳳仙道:這卻如何是好?

蔡鍔道:不要緊的,我自有計。

當下蔡鍔取出紙筆,揮就一篇因病請假的呈文,用函固封,竟向郵局寄往京城。

蔡鍔本有失眠喉痛諸症,索性借此機會,言就醫院醫治,而後,除每日赴醫院一次外,仍攜小鳳仙間遊。各偵探往來暗伺,仍不肯放松。蔡鍔佯作不知,背地裏卻與鳳仙謀定,實施金蟬脫殼之計。一日,蔡鍔與小鳳仙對坐狂飲,隨即痛罵聲遠達戶外。各偵探忙去竊聽。蔡鍔罵語先評論花叢,後詈及正室。忽喜忽怒,仿佛是醉後胡言。未幾竟叫腹痛起來,連呼如廁。偵探急忙避開,蔡即出室,一手摳衣,一手捧腹,向廁所去了。偵探未及尾隨。

翌晨偵探往視,蔡等高臥未起,遲至午刻,方覺有人走動,重復竊窺,只見小鳳仙起床,雲鬢蓬松,尚未梳沐,待午餐已過,又約有一兩小時,小鳳仙整妝出門,掩戶自去。到了晚間,亦並未回來,次日也不見返寓,各偵探往問賬房。賬房亦沒有知曉,偵探們動了疑心,啟戶入視,什物已空,只桌上留了一函,由司賬展開一閱,乃是鈔票數張,並附有一條,謂作房飯代價。各偵探急至車站探問,好不容易查得小鳳仙消息,已於昨晚返京,獨蔡鍔不知去向。

……

劉秉榮先生的這段瞎掰,透出了國人讀書不思考的壞毛病。如文章中不斷提到的偵探,這偵探是哪一個?叫什麽名字?是誰派來的?隸屬哪個部門?這個部門有多少人?是誰領導的?都辦過哪些具體的案子?實際上,這些所謂的偵探,只是國民黨人自己的想象,後來還真的依據這個想象,建立了自己的特務組織。這樣一個部門一旦出現的話,單只是財務上開支走賬這一條,就已經沒辦法再隱匿起來不被人知。

歷史的真相是,袁世凱絕對沒有設立一個如此恐怖的特務組織,如果他真的設立了,那他早就是皇帝了,根本輪不到別人再說三道四。袁世凱時代不存在這樣一個組織,所謂監視,最多不過是太子袁克定,偶爾對誰放心不下,派個人過去偷瞄兩眼,這就到頭了。

事實上,袁克定派去監視蔡鍔的人,是他那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傻弟弟袁克良。這可憐的孩子還需要二十四小時貼身監護,居然讓他去監視別人,你說這種監視能靠譜嗎?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瞎掰。

而大家之所以喜歡瞎掰,是因為歷史的真相,說破了是非常乏味的。

【03.肥妹小鳳仙】

1951年,戲曲名家梅蘭芳赴朝鮮慰問演出,途經沈陽,突然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書信。

寫這封信的人,是一個51歲的老女人,名叫張洗非,曾是一名東北軍師長的老婆。師長死後,張洗非改嫁了一個姓陳的鍋爐工,生活極為艱難,在被服廠做過工,又給人家當過保姆。梅蘭芳收到她的信,大駭,立即在自己居住的旅店裏,與張洗非進行了短暫的會晤。而後梅蘭芳托關系,替保姆張洗非安排了個正式工作,讓她免於饑凍之苦。

當時的人們,對張洗非還是有點兒印象的,說她喜歡喝兩口小酒。有一天她正喝著,有個人捧著收音機在一邊聽廣播,廣播裏正說到蔡鍔將軍與紅顏知己小鳳仙的故事。老保姆張洗非忽然淚下,說:小鳳仙就是我啊。

這句話,當時是沒人信的。開什麽玩笑?小鳳仙,那可是國色天香啊,怎麽可能跟個老保姆張洗非扯上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