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五章 朝鮮風雲:東院初鳴(第2/4頁)

票黨又是英華政治一樁特點,新一批選人開始重視手裏的票,即便是要賣,也希望能賣給合自己心意的那一類候選人,而不是畫好押簽好名後,把空白票直接丟給票商,同時朝廷也受墨儒壓力,開始管控票選過程,要求現場投票,人票合一。

票商應需而變,以候選的出身、地域和“文化程度”,以及是否有過官身等條件,分出若幹價碼。越是有名望的人,價碼越低,要買動選人投陌生人的票,像朱一貴窩在台灣這種偏僻之處,大名很少出現在輿論中,曾經還自封過王爺的人,價碼自然很高。幸虧朱一貴還有過知縣官身,否則別想躋身國院。

朱一貴自信地道:“大帥別擔心,兩院的格局我已經明白,那就是為民人爭利,跟朝廷和官府理論,鬥而不破。法權之分、法判之糾、賦稅增減、厚生撫恤之事,甚至安南入華夏,鴉片在潮汕和閩南泛濫等事,都有大文章可做。現在我剛入東院,就得沉心琢磨明白,到底舉什麽旗號才能立身更正,發聲更久。”

杜君英笑道:“王爺心中自有天地,肯定大有作為。小弟在台灣為王爺搖旗呐喊。”

剛說到這,大股人流進了天壇,呼喝聲壓倒了其他號子,震得所有人都轉頭矚目。

“鴉片有害!奸商無德!”

“禁煙禁毒禁四海!”

人流還不停,呼喝也不止這一類。

“懲清衛朝!正我華夏!”

“滿蚱猶跳!朝鮮怎能不保!?”

還有人流組織嚴整,條幅鮮明,一看就是工商界人馬。

“夷狄肆掠!華夏顏面何存!?”

“民人被殺,商貨被劫,朝廷在何處?海軍在何處!?”

朱杜兩人抽了口涼氣,對視著異口同聲道:“今日報紙有何消息?”

他們都沒來得及看,趕緊從已被大批民人圍住的報童那搶出幾份報紙,匆匆一覽,臉色頓變。

“愚兄先行一步,東院想必也已鬧開了。”

朱一貴抱拳而別,一臉即將踏上戰場的凜然。

果如他所言,進到天壇東面的東國院議事大堂裏時,爭吵聲不絕於耳,新任院首屈明洪端坐大堂上首,驚堂木敲得震天響,還是壓不下喧鬧之勢。

“只知紛爭,不知求成,頑愚之輩,老夫羞於為伍,不幹了!”

屈明洪怒了,再一拍驚堂木,起身就要走人。

這下終於鎮住了眾人,屈明洪曾是文部尚書,退職後專心啟蒙事業,拉著國中諸多讀書人,建起了“正蒙學會”,自民間大力推動蒙學教育,在國中聲譽卓著。他入東院還是應民間呼籲,要借東院來廣興教育。

可眾人服他還不止這個原因,他是院首,掌管立議之權,他若是不在,眾人在場院事吵上百年,無一樁議案出籠,也是白費。

院事們連哄帶勸,才把這個對成人絕沒好脾氣,對小兒絕沒脾氣的老頭勸住。

朱一貴找上形孤影單的汪士慎問:“要議何事?”

汪瞎子的墨社在民間早有名氣,甚至還是引領學院非主流風潮的教主。而他在江南爭學,與皇帝辯法,名聲也打了出來。但在東院,他還是個另類,跟從福建省東院削尖了腦袋,還靠重金買票才擠進來的朱一貴,在東院交際上都是一窮二白。

汪瞎子淡淡地道:“範四海在朝鮮賣鴉片,被朝鮮聯手年羹堯給搶了,朝堂正在商討對策,西院上午已經提出諫議,要求朝廷出兵護商,討回公道。東院這邊覺得也要發話,就在吵是該處置範四海,還是附議西院,出兵朝鮮。”

外事還是皇帝做主,兩院只能提出諫議案,但兩院如今靠著賦稅和審法之權,說話也有了份量,因此這諫議案也不是輕飄飄白紙一張,皇帝可以否決,卻不能無視。太過輕忽,兩院不定還要在國內事務上跟皇帝和朝廷掰掰手腕。

朱一貴問:“汪兄你有何高見?”

汪瞎子聳肩:“我提了另一案,不過大家現在心氣不在這上面,所以找不到多少人聯名。”

朱一貴來了興趣:“願聞其詳。”

汪瞎子也振作起來,東院議事可不是比嗓門,而是要看你能不能說服盡可能多的人同意你,每一個人都很寶貴。

“在下想重定《禁毒法》,鴉片乃我英華大害,不早作提防,怕一國泛濫時,悔之莫及。”

汪瞎子想的是國內之事,可其他人想的是跟西院別苗頭,在外事上出聲,此時自然沒多少人附和他。

朱一貴點頭道:“是啊,在下居台灣嘉義,當地都有吸食物芙蓉膏之人,閩南和潮汕一帶,此物流傳甚廣,不下大力氣禁絕,還真要危害一國。”

引得汪瞎子視為同志後,朱一貴再道:“至於外事,汪兄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