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敗出一個第二春(第2/2頁)

老九老十只當胤禩在說快活話,都嘿嘿笑著舉起了大拇指。

“迎——聖駕!”

胤禩正無語中,司禮太監一聲長呼,見大片明黃儀仗正從城中轉來,趕緊甩鐙下馬,跟著周遭數千人一同跪伏在地,叩首以迎。

康熙穩坐鑾輿,將德勝門左右臣子一眼掃盡,此刻他滿心鼓蕩,只覺自己煥發了第二春,原本東西六宮還未覽盡的秀色,這幾日居然也有了心力去采摘一番。

社稷危矣!

江南、青海和湖南連番噩耗,如一盆冰水,將康熙徹底澆醒了,這是外患,而湖南戰局夾雜著胤禛多少險惡用心,又在多大程度上跟胤禩有關,他很是凜然,這是內憂。

闊別四十多年的熟悉感覺充盈全身,吳三桂起兵時,他身邊不也是幾乎到了眾叛親離的絕境了麽?

現在的狀況還遠沒到那個時候,卻已經值得他打足十分精神,用足十分氣力。原本他總在擔憂“命考終”的問題,現在看來,上天刻意要成全他這“千古一帝”,在他暮年再送上一番驚濤駭浪。

策妄阿拉布坦,小醜爾,李肆,鼠輩爾。

前者為謀青海就嘔心瀝血了那麽多年,後者卻比吳三桂還孬。在宜章勝了朝廷大軍,卻是一步都不敢再進。要換了是他康熙,這一戰後,就該席卷而上,奪了長沙和嶽州,在洞庭站穩,逼對手隔江而持。此子終究是出身草芥,無甚眼界,今日他不奪長沙嶽州,異日將再無機會。

李肆確實軍強,槍炮犀利,但卻不是天兵天將。此次能兩萬敗十萬,一是出了內奸,二是借了地勢。即便有這兩樁不利,胤禎還是帶出了一半大軍,京營完整,主力未損,傷了皮肉而已。以此衡量李肆之力,自保尚可,進取不足,加之眼界狹小,並非渾然無懈,難以戰勝之敵。

反省之前對李肆的處置,康熙得出了一個結論,機會都是自己送給那李肆的,原本每步舉措都沒什麽問題,可總是慢了一拍,而為什麽會慢呢?

鑾輿正過一片明黃戎裝,那是皇子宗室人等,康熙看去,確實沒有胤禛,心中冷哼道,那是因為,朝中有小人,兒子有異心,不止是胤禛,說不定其中還有老八的首尾。

兒子……終究是兒子,凍起來就好,可朝中卻是必須要大掃除了。

康熙鑾輿朝北而行,目的地是盧溝橋,那裏已有數萬京營整裝執仗而待,甲胄明亮,刀槍森立,準備接受皇帝的校閱。原本每年定在九月的京營秋操,現在被提前了,自然是要因應眼下的形勢。皇帝陛下以英武之姿巡視三軍,展朝廷大軍天威,擾亂社稷的宵小之輩,定會膽寒心裂,驚懼難當。

校閱三軍,傳遞出了康熙年雖老邁,心志依舊堅若精鋼的信號,擺出最強硬的姿態,為的是穩定北方人心。而在盧溝橋閱軍後,他又發表了一番講話,表示目前幾處國勢亂局,是他疏怠政務所致,讓小人踞占了朝堂地方,李肆這般亂賊得以冒出頭來,禍亂天下。

“為今之務,先得滌蕩朝堂……”

康熙掃視著臣子,語氣森冷地說著。這跟吳三桂起事時眾臣離心不同,那時他還年輕,威信不足,天下難服,不得不刻意籠絡。可現在已是在位五十五年,五十五年……朝堂上還敢有異心之人,那是鐵了心要不跟他康熙一路,絕不可容忍!

英華永歷元年,康熙五十五年八月,在處置了有通敵之嫌的嶽超龍之後,康熙的屠刀揮向朝堂,以田從典為首的數十位漢臣,原本就有粵黨之嫌,現在被一掃而盡,盡數下了刑部大獄。田從典是自忖必死,絕口不言,其他人則在刑具的威逼下,吐出一個個人名,湊出了一份越來越長的“通賊”名單。

“這不是三藩之時,天下人心,終究還是在我這一邊!”

無數奏折堆在康熙的書案上,那是朝中和地方官員,連帶各地旗營綠營將佐發來的求請軍前效力折子,康熙目光如炬,在西北和南面掃視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