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損賊(第2/2頁)

另外兩人湊上去一看,正是太子朱高熾附著宋琥奏章、向皇帝請罪的奏折,三人相視一笑,異口同聲地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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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近晚的時候,大道上終於又走來兩個人。

一男一女,一左一右,貼著兩側的林蔭道。

隔著這麽遠,似乎沒啥關系,可這兩個人其實卻是一對夫妻,丈夫叫黃四,娘子姓苗,小名兔菇。

小兩口這麽走道兒,明顯是嘔氣了。年輕夫妻,尤其是剛結婚沒多久,還真不大容易發生矛盾,矛盾常常是婆媳關系處不好才產生的,這兩位就是因為婆婆才鬧的脾氣。

兔菇的娘身體不大好,這新媳婦兒時不時的就要回娘家照顧照顧,因為走的頻繁了點兒,今天又要回娘家,婆婆就不樂意了,覺得媳婦心不在這兒,整天惦記著娘家,不免嘮叨幾句。媳婦覺得委屈,說給丈夫聽,丈夫若是順著她的意叫她發泄發泄也就完了,偏這黃四不樂意媳婦說他娘,瞪起牛眼,反把媳婦一通臭罵。

大概因為是孔孟故鄉,教化深入民心的緣故,山東男人特別的孝順,古代二十四孝當中,有十位就是山東人。你說別的都成,欺負他老娘可不成,結果兔菇這新媳婦又受了丈夫一頓排頭。所以有人說,有福氣的女人,要做山東男人的娘,莫做山東男人的媳婦。可這話也有毛病,不做山東男人的媳婦,怎麽能當山東男人的娘?

其實黃四雖把媳婦罵了,可心裏還是疼媳婦的,這一路下來,訕訕地藉故跟她說了許多話,兔菇根本不理他,他要是趕過去跟媳婦兒一塊走,兔菇就躲到另一邊去,兩口子就這麽別扭著回娘家。

兔菇正憤憤地走著,突然“啊”地一聲尖叫,急急往路中一閃,險些一跤跌倒。

黃四正用扁擔挑著包袱走在另一邊,一看這情況,飛也似的跑過來,問道:“媳婦兒,咋地啦,有長蟲麽?”

兔菇戰戰兢兢地指著樹後,顫聲道:“有人,那兒有人!”

黃四一聽,立馬扔下包袱,抽出扁擔,警惕地向樹後望去,只見三個男人齊刷刷地站在樹蔭下,一絲不掛,三個男人都用手擋在下體捂著小小鳥,其中一個張開嘴巴不知道正在說什麽。

黃四一看三個流氓調戲他媳婦兒,血嗡地一下就上了頭,登時氣沖鬥牛、毛發直立,他不由分說,掄開扁擔就沖了上去,一扁擔抽在一個光屁股男人的肩膀上,破口大罵:“你個狗日的,敢調戲我媳婦!”

那人說話見不理,返身便逃,黃四又一扁擔抽在他的屁股上,龍騰虎躍地追上去,打得三個男人哭爹喊娘,狼狽逃竄,一邊跑一邊還喊:“我們是官家人,我們是驛卒,我們不是非禮你媳婦,只想討件衣服穿呐……”

這三個玩裸奔的,自然就是那三個驛卒。

他們蘇醒以後,發現馬沒了,衣服也沒了,他們趕緊檢查最重要的東西:裝在竹筒裏的奏章公函,發現竹筒也被打開,裹竹筒的包袱布沒了,這還不算,裏邊的奏章公函也全被扔了出來,被風吹著,原地已經沒剩兩張,找了半天,只在草坷裏找到團成一團的兩張破紙,還是被人揩過屁股的,其它的早已不知隨風飄向何處了。

這賊實在是太狠了點兒,三個驛卒欲哭無淚,正商量沿那瓜田到村莊裏弄身衣服,恰好黃四夫妻倆就到了。

三人被好一頓打,最後從地上撿起他們的驛卒腰牌,這才叫黃四相信了他們的身份。

瓜田後邊兩三裏地就是苗家村,那兒正是黃四媳婦娘家的村莊。黃四帶著媳婦回去,把這事兒報告了裏長,裏長拿了幾套衣服來,三個驛卒這才得以見人。

三個驛卒只管傳信兒,也知公函奏章都有些什麽內容,如今丟得一幹二凈,只得趕回縣裏驛館,討了馬匹、盤纏往回走。那些公函和奏章在通政司、內書房還有存档,只能重新謄錄一份再送往北京,可這一來一回,就不知要浪費多少工夫了。

經此一事,倒是成全了黃四夫妻,兔菇眼見丈夫神勇無敵的模樣,覺得自己男人還是很疼她的,怨氣一去,兩口子和好如初。

可是因為這一耽擱,永樂皇帝便只收到了陳瑛遣人秘呈的“太子監國,私交勛戚,擅頒聖旨與封疆大吏”的彈劾奏章,卻沒有收到太子只言片語的解釋。

朱棣隱忍了三天,三天之後,依舊未見太子有任何奏報,朱棣大為恚怒,但他這回卻沒有只言片語斥責,只下一道聖旨:“安南征戰之際,西域又生叛亂,太子擅文而不經武,恐難周全。即著漢王同任監國,與太子一起經理軍國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