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限時死亡(第2/3頁)

左丹連忙整衣報進,到了書房裏面,也不知與夏潯說了些什麽,過了一陣兒才出來,走到廳中時,還對她點頭笑了笑。

烏蘭圖婭候著左丹出去,趕緊快步走回去,及至將要繞過屏風時,才放緩了腳步。

轉過屏風,烏蘭圖婭看見夏潯舉著湯碗,正將最後一滴湯水都灌進嘴裏,心中登時狂喜。

“呵呵,這湯有些辛辣的味道啊!”

烏蘭圖婭趕緊道:“人家倒沒嘗過,廚下的師傅調制的,想必加了清神醒酒的藥材。”

夏潯唔了一聲,放下喝得一幹二凈的湯碗,又喝一口清水漱口,烏蘭圖婭忙自墻角抄起痰盂服侍夏潯吐了。夏潯把身子往圈椅上一靠,說道:“時間尚早,老爺先醒醒酒,來,陪老爺說說話。”

烏蘭圖婭放下痰盂,回到夏潯身邊,輕輕揉著他的肩,說道:“遼東剛剛見了起色,過上兩年,士氣高昂,民心擁戴,老爺就可以領大軍殺入沙漠,那是何等的功勛?我聽說,漢人將軍,最仰慕的就是衛青、霍去病那樣的武將,連聲戰鼓,封狼居胥。再說,老爺還要變革軍屯、軍戶制度,怎麽就要走了?”

夏潯淡淡笑道:“我想做的,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當年封狼居胥,狼居胥如今在誰手裏呢?很久很久以前,它就重回了草原人手中,而那代價是把文景兩朝積蓄的國力全部耗盡,國內哀鴻遍野,漢武也不得不下‘罪己詔’。我覺得,經營好自己的,或許更重要。古人說:‘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赤忠者無誇誇之言,善醫者無煌煌之名’,或許,這就是我這種人的想法。”

烏蘭圖婭眨眨眼,表示沒有聽懂。

夏潯解釋道:“從前,有三位將軍,分別奉命保護一批百姓到另一個地方,途中有一批很強大的匪盜在活動。第一位將軍抱著僥幸心理上路了,結果路上碰到強盜,全軍覆沒。第二位將軍連護送的百姓都配發了武器,遇到強盜後奮勇拼殺,以傷亡近半的代價,抵達了將要去的地方。

而第三位將軍先派人對沿途進行細致的訪察,找到了一條幾乎不為人知的小道,然後故布疑兵,趁著強盜還沒摸清他的底細時,帶著百姓從這條小道趕到了他要去的地點,毫發無傷。結果,那位負了重傷的將軍被人奉為英雄,還寫下許多可歌可泣的故事傳頌他的英勇。那位沒打仗,沒死人的將軍則默默無聞……”

烏蘭圖婭聽了,似乎有所觸動。夏潯忽道:“來,再給老爺捶捶腿,坐了一天,感覺身子都有些麻了。”

烏蘭圖婭心中冷笑,她當然清楚,夏潯為什麽覺得身子麻了,那是藥效開始發作的原因。她在醒酒湯裏放得是烏頭裏面毒性最烈的草烏,只需指甲蓋抹出來的那麽一點,就可致命。熱湯雖有一定的降解毒素的作用,但她放了十倍不止的藥量,連解毒急救的一線可能都掐斷了。

臉上,烏蘭圖婭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異樣,原本那般忐忑緊張的一顆心,幾乎都要跳出她的腔子,當一切塵埃落定的時候,卻突然平靜下來,平靜得連她自己都感覺有點害怕。她很平靜地走到夏潯身前,還是一副乖巧的樣子,但是那故意取悅做出的嬌羞和膽怯都悄悄消失了。

她搬過一個錦墩,將夏潯的雙腿搬上去,為他輕輕捶打著,她要等著毒發,她要親眼看著楊旭去死,那時,她才甘心合眼,一切……總算已經有了一個結局。

她最想要的結局!

夏潯接著剛才的話題道:“神醫扁鵲,千古聞名。但是有一回魏文王問他,我聽說你家兄弟三人俱都醫術高明,你們三個誰的醫術最高啊?扁鵲就回答說:我大哥醫術最高,二哥次之,兄弟三人中,扁鵲的醫術是最差的。”

烏蘭圖婭被吸引住了,忍不住問道:“扁鵲的神醫之名,連我都聽說過,我甚至不知道他還有兩個哥哥,他那哥哥醫術若比扁鵲還高,怎麽一點名氣都沒有?”

夏潯笑道:“魏文王也是這麽問的,扁鵲回答說:‘我大哥給人看病,總能防患於未然,一個人病情剛剛有點征兆,他就消除了疾患,防止疾病的發生,病人都以為他只能治些頭疼腦熱的小毛病,所以他沒有名氣;我二哥在病人的小病將要發展成大病前,就有辦法把它治好。所以病人並不覺得自己患了多麽嚴重的病;而我呢,經常要治到病人生命垂危的時候才起死回生,所以人人都覺得我醫術如神,這麽難治的病都能夠治好!’”

夏潯道:“這就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地震了,一所府學的教諭們拼命地從磚石瓦礫中往外搶救學子,另一所府學的教諭們早就注意房舍建築的安全,毫發無傷。拼死救人的先生們出名了,沒有死人的那家府學,名氣就沒他們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