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下套(第2/3頁)

在這一點上,哪怕是和五軍都督府掰手腕大獲全勝的夏潯也比不了,畢竟夏潯再厲害,也是你惹到他頭上,他才會還以顏色,而陳瑛和紀綱就像一對瘋狗,指不定就咬到誰身上,你無心中的一句話,聽在他耳中可能就是一樁罪狀,所以大家都下意識地避著他。

與他同席的是副都禦使吳有道、禦史尹昌隆、黃真,這都是都察院的人,當然不能離頂頭上司遠了,此外許滸、任聚鷹、王宇俠。陳瑛坐在這一席的主位,右手邊坐著一個俊雅溫柔如處子的白袍年輕人,那是錦衣衛南鎮撫劉玉玨,而他左手邊暫時空著。

賓主盡歡,正杯籌交錯的當口兒,老管家在門口忽又唱名道:“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紀大人到~~”

這一聲喊,堂上立即鴉雀無聲,沒辦法,現在紀綱是惡名在外,別看堂上坐著許多公侯和一二品的六部大員,對這個正三品的錦衣衛都指揮使,一聽他的名字,心裏著實有些忌憚。

“卑職手上正忙著一件差使,故而來遲一步,國公恕罪、恕罪!”

紀綱滿面春風地走進來,先向夏潯抱拳稱罪,然後又向各位國公、駙馬、各部都堂抱拳行禮,品秩比他高的人頷首示意,同級或比他品秩低的都紛紛起立相迎,甚至幾位比紀綱高了一級的侍郎也下意識地站了起來。這紀綱一來,還真有先聲奪人之效。

夏潯安坐不動,泰然笑道:“紀綱,你可不是遲了一點半點,我請吃酒,你也敢遲到,先自罰三杯吧!”

都禦使陳瑛跟紀綱臭味相投,很對脾氣,一見紀綱到了,便眉開眼笑地招手道:“紀大人,這裏坐,這裏坐,早就給你留了位子。”

夏潯那一席上,坐的不是國公、駙馬,就是一品尚書,確實沒有他紀綱的位置,紀綱便走到陳瑛旁邊,叫人取了杯來,斟滿三杯酒,爽朗地笑道:“今日輔國公爺請吃酒,卑職卻來晚了,當罰,紀綱自罰三杯,向國公爺請罪。”

說完把三杯酒一一飲盡,又向大家抱了抱拳,這才坐下。陳瑛笑嘻嘻地道:“紀大人,什麽案子這般要緊,連輔國公爺的酒席也得耽擱?”

紀綱挾了口菜,一抹嘴巴道:“也沒啥,就是監刑剮個人,處決人犯本來用不著我去監刑,可這人是欽犯,皇上親自下的旨,紀某哪敢大意,要不然,輔國公爺相召,再大的事紀綱也得放下。”

剮刑?

夏潯暗吃一驚,這些天京裏已經平靜下來了,這是對誰又大動幹弋了?他連忙問道:“皇上處決甚麽人了,要你堂堂都指揮使親自監刑,這官兒怕是小不了吧。”

眾人也都停箸聽著,紀綱嘿嘿笑道:“除了那個膽大包天,敢拿太祖高皇帝靈位當盾牌,褻瀆太祖在天之靈的鐵鉉,還有哪個?”

眾人聽了一陣騷動,夏潯急忙問道:“鐵鉉被抓回來了?皇上如何處置的?”

夏潯這一問,眾人也都側起了耳朵,紀綱得意洋洋地道:“皇上已然禦極,可鐵鉉還要反抗,妄想據城堅守,嘿嘿,可惜呀,這一回他可指揮不動濟南兵馬嘍,朝廷旨意一到,鐵鉉就束手就擒了。

這人身為臣子,竟敢拿太祖皇帝靈位抵擋炮火,大逆不道之極,依著我說,誅他九族也不為過。可惜,皇上只吩咐把鐵鉉押赴刑場明正典刑了。他的妻子在鐵鉉被捕的時候就投井自盡了,家中只剩下父母高堂和兩個兒子,他的父母流放海南,長子發配戍守河池去了,那個次子麽,貶為賤民,充入奴籍。”

夏潯想起與鐵鉉同往東海繳寇的往事,不由微微一嘆。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觸動。地位的不同,使他思考問題不再是站在置身事外的旁觀者角度誇誇其談地去談道德,他更能看清事情的本質,新時代的來臨,必將有舊勢力的滅亡,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你把他趕走,或者排除在你的遊戲隊伍之外就可以了,要麽順服,要麽死亡,本就沒有中間路線。

陳瑛也在搖頭嘆息,不過他的嘆息與夏潯不同。他是以整人為業的,整的人越多,他的權勢越大,如今鐵鉉也授首了,眼看就要“英雄無用武之地”,陳大人心中很是失落。

紀綱吃了幾口菜,壓了壓一氣喝下的三杯烈酒,便又斟滿一杯,起身來到夏潯席前,笑道:“紀綱來晚了,今兒借花獻佛,就借輔國公的酒,敬輔國公爺,各位公爺、駙馬和部堂大人一杯。”

眾人都把酒吃了,夏潯目光微微一閃,順手拿起一個碟子,在桌上那條足有二十多斤重的大鯉魚上連著魚珠挾了一片眼肉,遞給紀綱,笑吟吟地道:“這是前兩日周王殿下派人從開封送來的,正宗的黃河大鯉魚,你嘗嘗。”

紀綱受寵若驚,連忙雙手接過,夏潯忽然一拍額頭,笑道:“你看我這記性,答應人家的事,險些忘了。周王府送魚來的人曾向我提過一件事情,我正不知該從何處著手,你來的正好,你錦衣衛神通廣大,應該查得到,只是我也不知這事兒歸不歸你錦衣衛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