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網中的魚(第2/2頁)

鐵鉉道:“如此說來,他們能夠選擇的航線不過這麽幾條,如果只是福州衛的將士們未曾見到他們蹤影,或許是被他們偷偷溜了過去而不自知,可這一路下來,沿途水師官兵皆無所見,那就有些蹊蹺了,難道……”

李景隆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來:“難道他陳祖義吃了熊心豹膽,居然並不逃走?”

洛宇神色一動,說道:“國公,我看這個揣測未必不可能,那陳祖義兇殘之極,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這一回雙嶼幫背叛了他,害得他損兵折將,他會不會……去尋雙嶼幫晦氣了?”

李景隆來回踱了一陣步子,說道:“不無可能,不無可能啊,對這個亡命之徒,我們不能以常理度之。傳下令去,各路水師仍然封鎖海面,嚴加戒備,本國公率杭州衛艦船,立即回返雙嶼!”

當下,李景隆的三十余艘大艦匆匆起錨升帆,調轉船頭,重又朝著雙嶼方向開去……

※※※

天黑了。

蘇穎用石頭砸開生蠔的硬殼,挑出鮮嫩的蠔肉,在嘴裏嚼爛了,對準了夏潯的嘴巴,硬喂到他嘴裏去。現在夏潯進食已經出現了困難,她真的不知道夏潯還能撐多久……

夏潯吃了些東西,氣色似乎稍稍好了點兒,但他還在打擺子,牙齒格格作響,蘇穎猶豫半晌,暈著臉湊過去,將那燃得只剩小半的蠟燭“噗”地一口吹滅,淡淡的火星一閃即逝,一縷青煙在黑幕中裊裊升起,洞外是澎湃的潮水聲,洞中卻隱隱傳出窸窸窣窣的寬衣聲。

然後一具柔軟健美、光滑如緞的女兒家身體緊緊摟住了夏潯的身體……

他的身子發燙,蘇穎的臉蛋更燙,火一樣炙熱,她要靠向石壁一側,用自己的脊背抵著那光滑冰涼的石壁,才沒讓自己整個人都燒起來。

蘇穎已經有近十年不曾抱著一個男人了,像是天地無法拒絕季節的到來,虬結在崖上看似已枯萎的樹藤,被春風一吹、春雨一澆,自然就浸透了綠色,蘇穎的心似乎也突然活了過來。

她本以為自己只是要救人,可以做得非常坦然,反正他的身子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連他的嘴都已親過了,還能有什麽不適應的,可是當她抱緊了夏潯的身子,她才發覺自己的身子也在打擺子,抖得比夏潯更厲害,她的腦子迷迷糊糊的,就像在做夢。

春夢她當然也做過,夢裏的男人是一些模糊的影子,夢裏的情節醒來後也幾乎想不起來,不知道是怎麽開始,又是怎麽結束,所有的過程都很朦朧,醒來後那種感覺都是空曠的、悵然的,可現在不是做夢,她懷裏就抱著一個男人,結實、壯碩、年輕……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蘇穎腦子暈陶陶的,一種奇妙古怪的感覺像漣漪般在她心裏蕩漾開來,讓她覺得心裏好空好空,想要抓住什麽,卻又似乎什麽也抓不住。她的神思,就像一條迷路的小魚,在一叢叢水草中穿梭、掙紮著,卻怎麽也穿不出去,重新見到那亮白如銀的沙灘、清澈如空氣的海水,迷惘、慌亂、不知所措,她只能緊緊地抱住夏潯,用緊緊的擁抱來填補那來自心底深處的空虛……

三姐開始覺得身上發燙,心裏好亂,嘴裏好幹,她想喝水,可她又不想起身去接泉水,眼前,似乎只有他的口水。她只能咽一口口水,把頭埋在夏潯的懷裏,繼續打擺子……

雙嶼島外,許滸的戰艦上,許滸正和一群海盜頭目激烈地爭論著,久攻雙嶼不下,許滸擔心朝廷水師一旦返回,自己與陳祖義就成了那相爭的鷸蚌,所以決心暫且放棄抓住或殺死陳祖義的打算,佯攻南嶼,集中主要艦船攻打北嶼,把他趕出去,奪回他們的根基之地,他是一幫之主,必須得從大局考慮,有時候,個人恩怨必須得置之一邊。

可要說服手下的驕兵悍將並不容易,雷曉曦的那些部下現在迫於形勢,暫且歸順了他,真要收其心,還得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這時候他離不開蘇三姐的部下擁戴,可是這些蘇老幫主忠心耿耿的老部下,一直吵著誓殺陳祖義,為阿妹報仇雪恨,許滸很頭疼,他必須得先說服這些老頑固,才能實施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