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難兄難弟(第2/2頁)

黃真為人木訥,在都察院又不是什麽得意的人物,平時也沒攏住幾個人為他聽用。這牧子楓也只是見黃真大人成了這趟出巡的主使,有意巴結他,想著大人吃肉他喝湯,跟著撈些好處,哪有什麽忠心可言。

一見夏潯發怒,牧子楓不禁慌了,連忙卟通跪倒,叩頭請罪道:“大人恕罪,大人恕罪,非是小人有意隱瞞,實在是……實在是……黃大人這病……有些難以啟齒……”

他這一說,夏潯更想知道了,便沉著臉道:“此處只有你我,再無旁人,但說無妨。出得你口,入得我耳,本官不會說與旁人知道的。”

“是……”

牧子楓猶豫了一下,訕訕地道:“黃大人他……他……脫了陽……”

夏潯沒聽清楚,愕然道:“偷了羊?偷羊做甚麽?黃大人堂堂巡按禦使,會去偷羊?荒唐!”

牧子楓苦著臉道:“大人,不是偷羊,是……是……是脫陽……”

“啊?”夏潯一聽,也不由得呆若木雞。

驚了半晌,夏潯才道:“咳……這事兒,還有旁人知道嗎?”

牧子楓表情古怪,也不知是想哭還是想笑:“大人啊,您想,這事兒……瞞得了人嗎?只不過……知道的人都裝不知道,反正沒人點破就是了。”

夏潯連連點頭道:“對對對,就說著了風寒,就是著了風寒,你那嘴,千萬把緊嘍……”

※※※

濟南驛館,黃真黃禦使老臉臘黃,精神萎靡地蜷縮在床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七月天,已經很是燥熱了,知了在窗外的大樹上沒完沒了地嘶鳴,叫得人昏昏欲睡,旁人都著單衣還滿頭大汗,可黃禦使身上還蓋著厚厚的棉被呢。

一個驛卒給他端上藥來,黃禦使顫巍巍地伸出嘴去,就著他的手一口口地喝著,喝完了藥便往枕上一躺,半死不活的倒氣兒,藥汁兒淋到了他的胡須上,一向愛潔的黃禦使也顧不上擦了,他也是實在沒力氣擦了。

黃禦使一直是個窮京官兒,沒有外撈兒,所以空有花花心思,也只能守著拙妻本分度日。不過那些同僚每次出巡回來,同僚間難免會講起自己去過哪些地方,受過什麽禮遇,眉飛色舞之際,也不免講講哪兒的姑娘溫柔,哪兒的姑娘火辣。

黃禦使是個與世無爭的主兒,盡管他是想爭也沒得爭,總之,與人無害就是了。所以沒人把他當成競爭對手,也不會猜忌於他,因此這些話不怎麽背著他,他在旁邊總能聽到些讓他想入非非的艷事軼聞。

比如這次濟南官員款待他時,他故意高聲贊揚那位踩畫球兒的薛若冉薛姑娘,就是他從同僚那兒學來的機巧,那是在告訴接待他的人:“我看上她了。”對方心領神會,回頭自然會為他安排。

這位老兄好不容易有了出外差的機會,在京裏的時候特意買了幾副虎狼之藥,就盼著這趟出來能痛快一回。結果,頭一晚因為夏潯坐懷不亂,趕走了令人垂涎的紫衣姑娘,黃禦使也不得不正經一回,忍痛把若冉姑娘給送了回去。第二天夏潯離開了濟南,沒有夏潯在身邊,黃大人如魚得水,馬上叫人把昨夜不曾真個銷魂一嘗美味的若冉姑娘又請了來,事前又服了一劑藥。

結果,平時鹹菜蘿蔔吃多了,突然給他端上一席生猛海鮮,這老哥胡吃海塞的,居然受不起,緊急關頭,黃禦使大吼一聲,登時一瀉如注,止都止不住。

他能保住一命,還多虧了那位薛若冉薛姑娘。薛姑娘沒見過這事兒卻是聽說過的,知道一些救命的法兒,情急之下她馬上把這老馬猴兒從自己身上一把推開,把他推了個四腳朝天,然後拔下頭上銀釵,照著他的會陰處便狠狠一簪刺去,這一下狠的,總算止了精。

隨後館驛裏又急急弄來一份獨參湯給黃禦使灌下去,總算把他這條老命救了回來。只是脫陽可是要命的病,他雖僥幸掙回一命,也是元氣大傷,現在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驛卒給黃真喂完了藥,看看他那要死不活的樣兒,就忍不住想笑,他暗暗一撇嘴,心道:“面上道貌岸然,肚裏男盜女娼,死德性,還巡按禦使呢,瞧人家楊采訪使,那才是公忠體國,勤勞國事。”

驛卒端了碗一掀串珠簾兒走出去,迎面恰見一人,一手扶了大腿,一瘸一拐地向這裏走來,那驛卒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眼前這個鼻青臉腫的瘸子,可不就是他剛剛說的那位公忠體國,勤勞國事的楊采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