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借好風(第2/3頁)

“嗯?出了什麽事?”朱元璋的目光淩厲起來。

齊泰道:“皇上,兵部剛剛收到消息,陜西勉縣白蓮教造反。”

朱元璋身子一震,自禦書案後傾過身來,厲聲道:“仔細說來,什麽情形?”

齊泰道:“回皇上,陜西勉縣,有白蓮教徒傳教,自開香堂,稱為香主,此人名叫田九成。上個月,他與沔縣小吏高福興、僧人李普治策劃造反,因人告發,勉縣推官率巡檢緝捕,抓住了和尚李普治,田九成與高福興便率兩縣教眾倉促造反,自稱漢明皇帝,年號龍鳳。高福興稱‘彌勒佛’,其徒眾死黨王金剛奴、何妙順等稱‘天王’。攻破略陽等地,占據川陜險要,聲勢頗盛,現在反眾五六萬人。”

朱元璋臉色大變,略一思忖,立即下旨道:“馬上傳旨,命長興侯耿炳文為討逆大將軍,立即統兵十萬,赴陜西平叛!”

“臣遵旨。”齊泰也知軍情如火,遲延不得,叩一個頭站起身便往外跑。

朱元璋緩緩坐回龍椅,喃喃自語道:“朕克勤克儉、夙興夜寐,操勞天下,憂心萬民,何嘗有一日懈怠,如今立國三十年矣,想不到仍是不得太平。”

目光緩緩落在禦書案上那厚厚的一摞文官彈劾武臣的奏章,他又輕輕嘆了口氣:“這些書呆子,你道天下承平,外敵盡疲了麽?讀了幾本詩書,便要踩到武人頭上去。若少了你們眼中這些粗鄙不文的武夫,這天下就能安定了?一文一武,一剛一柔,你們就不能文武相和剛柔並濟麽?”

“來人!”

一個小內侍連忙上前三步,躬身站定。因著陜西突然發生的這起造反,對這次文武兩大集團利用楊旭與家族沖突發生的爭鬥,朱元璋心中已經有了定案了。

“傳旨禮部,太學,育才之地。朝廷厚廩祿,廣學舍,延致師儒,以教諸生,期於有成,為國家所用。近者,師道不立,醜聞叠出;學規廢弛,諸生惰業;至有不通文理、不精書算、不諳吏事。甚者抗拒朝綱、違越禮法。甚非育才教養之道。飭令禮部,重申條陳學規,俾師生遵守。”

“奴婢領旨。”

“還有,錦衣校尉楊旭,允文允武,知進退,懂禮儀,明是非,悉榮恥,封禦前三等帶刀侍衛,即著宮中學禮,三日之後,隨朕坐朝,殿上當值!”

“奴婢領旨。”

誰都知道太學生們鬧事,背後慫恿支持的就是以黃子澄為首的文官,朱元璋既已得知黃子澄確無私心,外面又鬧造反,不想再橫生枝節嚴厲追究,卻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尤其是此時,陜西有人造反,更須穩定武人軍心。這一次雖是懲戒學子,誰都知道他在敲打文官。

給楊旭這個被文官們貶謫得一文不值的家夥這樣一個評語,又讓他站殿侍駕,百官入朝時把他杵在那兒,那就是明擺著扇文官們的臉了。

鼓樓都是南北朝向,朱元璋偏在鳳陽建了一座東西朝向的鼓樓,還是天下最大的;陵墓神道沒有對著墓煢的,朱元璋給自己修孝陵,偏就讓神道對著墓煢,出奇冒泡;別人修皇宮,務求天然盛地,朱元璋相中了一個地方,那下邊是湖,不適合蓋房子,他不換,他把湖填平嘍。

這就是老朱一貫的性格,不循常理,率性實誠,喜歡針鋒相對地表過自己的愛憎。你貪糧,我就用糧食壓死你;你在學舍上偷工減料,我就讓學生天天踩著你的腦袋去上學;你們把他罵得一文不值,我偏把他杵在那兒惡心你!

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皇上下旨,禮部自然奉行不渝,禮部尚書、侍郎左右侍郎匆匆開了個碰頭會,揣摩著朱元璋的心意,定下了懲罰政策,便匆匆趕去國子監傳禮部命令了。

國子監現在國子祭酒暫缺,監丞、教諭們匯合了全校學生和外國留學生共計八千多人,站在寬敞的空地上,聽著禮部右侍郎抑揚頓挫地向全校師生宣布學規教條:“各堂教官所以表儀諸生,必躬修理度,率先勤慎,勿惰訓誨,使後學有所成就,斯為稱職。

從即日起,諸生每三日一背書,日讀《禦制大誥》及本經四書各一百字,熟記文詞,精解理義,或有疑難,則廉慕質問,務求明白。不許淩慢師長。若疑問未通,闕疑勿辨,升堂背書,必依班次序立以俟,不許逾越。

每月作本經四書義各二道,詔誥、章表、策論、判語、內科二道。每日習仿書一幅,至少二百字,以羲、獻、智、永、歐、虞、顏、柳等帖為法,各專一家,必務端楷。

旦暮升堂,必衣冠嚴整,步趨中節,坐堂必禮貌莊嚴,恭勤誦讀,不得脫巾解衣。往業別班會饌,必敬恭飲食,不得喧嘩。朔望隨班謁廟畢,方許與假出近處遊訪,不得放肆醉飲,顛倒街巷及與人爭鬥,有傷風教。其余時間,一概不得離開國子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