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有古怪!(第2/3頁)

到了孫府,庚員外吩咐管事下人卸車,把各種藥材搬進店裏去,店裏的掌櫃和夥計也都聞訊趕出來幫忙,庚員外則陪著夏潯往裏走,一進大堂,左右墻邊椅上各坐著一個老人,左邊一個花白頭發的老者一見庚員外便站起身來,微笑著長長一揖:“員外回來了。”

他又看了一眼夏潯,眼中閃過一抹古怪,卻也施了一禮:“啊哈,楊公子也來了。”

右邊那個老者形容有些古怪,他披頭散發地坐在靠近房檐的位置,陽光斜入,正好照在他的身上,眼見本店東家進門,他仍大剌剌地坐在那兒,手中捧著一只巴掌大的小茶壺,慢吞吞呷一口茶水,乜著眼睛瞟著夏潯,眸中帶著一抹冷冷的敵意。

庚員外快步上前,向那老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道:“父親,孩兒回來了。”

原來此人是庚員外的父親,夏潯注目看去,見這老人與庚員外依稀有七分相肖,只是蒼老許多,人也削瘦得多。他沒有簪發,頭發披散著遮住了兩頰,這樣的打扮按那時候的說法屬於衣冠不整,示人與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孫家藥店東家的尊翁,卻這般打扮,未免有些奇怪,可是看店裏其他人的反應,卻似習以為常。

老人冷冷地瞥了庚員外一眼,說道:“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員外,不是生春堂打雜的夥計,生春堂進了這麽多年的藥材了,只要挑老主顧交易,派個眼力好的掌櫃去,還能都進了假藥了?用得著你這個當家的事事親自奔走,一走就是十多天……”

庚員外一聽“十多天”,頰肉便是微微一顫,他瞟了一眼夏潯,見夏潯似乎沒有注意,忙賠笑道:“是是,其實也沒幾天,孩兒還年輕,做事該勤快些的。”

老人雙手重重一拍扶手,怒哼道:“勤快?一家之主去幹小夥計的活兒,這叫勤快?沒事做的時候多陪陪你媳婦兒,成親這麽多年了,連個屁也沒見你們生下來。整日價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廝混!以利交者,利盡則交疏;以勢交者,勢傾則交絕;以色交者,花落而愛渝;以道交者,天荒而地老。交朋友要當心,別把一些不三不四的狗肉朋友往家裏領……”

咦?這怪老頭兒說話還一套一套的,看樣子肚子裏有點墨水啊。

他激憤捶椅的動作大了些,頭發向側微分,隱隱透出頰上似有刺字,模模糊糊的卻看不清刺的是什麽,夏潯心中一動,庚父……莫非是一名罪囚?如果是這樣,他披散頭發的奇怪模樣便有了合理的解釋了。旁邊彭梓祺聽那老人指桑罵槐,不禁輕輕咳嗽了兩聲,咳聲中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夏潯橫了她一眼,彭梓祺馬上揚起了下巴。

庚員外被老子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連忙應道:“是是是,父親教訓的是,孩兒受教了。孩兒陪楊公子去後面坐坐,回頭再與父親說話。”說著火燒屁股一般,拉起夏潯就走,庚父在後面重重地哼了一聲,低低咒罵一聲:“不成器的東西!不成器的東西,有辱祖宗門風啊!”

彭梓祺站在一旁,沉默片刻,竟也輕輕地嘆了口氣。

小書房就在花廳裏邊,是外間的一個小套間。一般大戶人家的這種內宅會客之所,都是這樣的建築布局,飲宴之中可以讓人用以暫時歇息,也可以主人寫封書信、處理賬簿,或者興致大發,與客人吟詩作賦,也可在此辦理,因此書房中有書桌和文房四寶,旁邊還有一張無需屏風隔斷開來的床榻。

二人在書房中落座後,下人立刻端了茶水進來,這家仆看著年紀已經不小了,四十多歲年紀,頜下胡茬青青,臉龐瘦削精幹,只是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竟似跛了一足。

“這庚員外是開善堂的麽?這樣的人也會留聘府上,還留在後宅端茶遞水?”

夏潯好奇地看了那仆人一眼,只聽庚員外道:“大隱啊,去吩咐廚下,準備一桌豐盛的酒宴,老爺要與楊公子飲樂一番。”

“是,老爺!”那叫大隱的家仆深深地看了夏潯一眼,拖著他的殘腿一步步走了出去。

“有古怪!”

夏潯已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認為有古怪了,打從路上遇見庚員外,就處處透著詭異,庚員外、坐堂醫、庚翁、家仆大隱,這一家子人人都帶著幾分古怪,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夏潯一頭霧水,卻猜不透其中關鍵所在,用茶蓋有一下沒一下地撥了一會兒茶沫兒,他忽然一擡頭,冷不防地對庚員外道:“庚兄這些天不在青州,想必還不知道小弟在家中遇刺的事吧?”

庚員外怔了一怔,才大驚道:“什麽?你被人行刺?誰人膽大包天,竟敢入縉紳府第行刺主人?”

夏潯一句話說完,便緊緊盯著他的神色,見他如此表現,不由也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