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再作馮婦(第2/3頁)

※※※

“姓名?”

“夏潯。”

“年齡?”

“22歲。”

“籍貫?”

“湖州南潯小葉兒村。”

“操持何業?”

“草民藉屬賤民,隨父捕蛙捉魚,偶爾也幫閑作工。”

馮西輝一身公服,又是四人之首,自然由他主審。此處雖是一座小酒店,馮檢校往那兒一坐,倒也頗有大老爺坐堂問案的氣派。

張十三忽然插嘴問道:“南潯鎮?我聽說那裏土壤肥沃,水渠縱橫,稻米生得甚好,當地人家都是種水稻的,是麽?”

夏潯老老實實地答道:“南潯的確宜種水稻,只是種桑養蠶,布匹絲綢,獲利比種田高出十倍不止,所以我們那裏家家戶戶都種桑養蠶,糧食麽,其實種的不多。”

張十三又道:“我聽說湖州的鐵佛塔前些日子遭了雷擊,焚毀大半,可有此事?”

夏潯有些疑惑地道:“草民只聽說湖州有鐵佛寺,飛英塔,沒……沒聽說過什麽鐵佛塔呀,遭沒遭雷擊,草民更不曉得,雖說草民自幼就生長在湖州,卻還從未進過湖州城呢。”

張十三與馮西輝碰了個眼色,抿起嘴不說話了。夏潯一面小心應付著,心裏也在暗暗揣測著這四個人把自己帶到小酒店來的目的:“這四個人的組合也未免太古怪了些。一個是衙門裏的官、一個是富富態態的員外、一個是滿面滄桑的掌櫃,還有一個青衣小帽的小廝,這樣的四個人,不可能是剪徑的強盜,而我如今身無分文,比叫花子還慘,他們抓我來做什麽?事非尋常必有妖……”

馮檢校見他有問必答,十分乖巧,不禁滿意地笑了笑,他拿起安員外剛剛寫就的一份狀紙扔下去,說道:“夏潯,你來看看,這是什麽。”

夏潯並不接狀紙,只是俯首道:“回大老爺的話,草民不識字。”

字是繁體的,其實大部分繁體字夏潯都認識,偶爾有幾個不認識的字,聯系上下文的意思他也能看下來,但是以他現在的身份是不應該識字的,所以他連片刻的猶豫或者接狀紙的動作都沒有。臥底訓練條款自我保護類第一款第八條:你的行為舉止應符合你所使用的身份,僅僅改變外表是不夠的,必須從內心變成你將要扮演的角色,能瞞過你自己,才能瞞過別人。這些條款夏潯早已倒背如流,上一次臥底失敗的血的經驗,更把這一切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中。

馮檢校本就不認為他應該認識字,遂嘿然一笑,說道:“這是一張狀子,是這位小哥兒替他家主人鳴冤告狀的。”

夏潯怯然道:“是,只是……不知大人把這狀子給草民看,是……什麽意思?”

馮檢校淡淡地道:“你不清楚?或許等你見過了他家主人的屍首,你就會明白了。”

劉旭和張十三臨時客串了衙役,把楊文軒的屍首擡了出來,夏潯見到楊文軒的時候,真的是大吃一驚。在那個時代聲訊傳播遠不及後代,兩個長相完全一模一樣的人,在當時是很難得的經歷,見了的確夠讓人驚奇的,夏潯卻不然,雖說若是路遇一個長得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人會叫人有種新奇的感覺,卻還不至於讓他大驚小怪,可這與他形貌相同的人若是一具屍體,那麽他想不吃驚也不成了。

馮檢校沉聲道:“這一位乃是我青州楊文軒楊公子,是一位有功名的諸生,你這刁民見他與你形貌一般,頓生歹意,意欲殺人冒充,以便詐取錢財,是以將他殺死,這位小哥兒就是苦主,那位安員外和劉掌櫃就是目擊證人,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冤枉!草民冤枉!”

夏潯又驚又怒,大聲喊冤,馮檢校卻哈哈大笑:“夏潯,你縱然不認,此事也是鐵證如山,一旦報官,你是有死無生!螻蟻尚且貪生,本官料你不願走這條死路,本官還為你安排了一條生路,你可想知道麽?”

夏潯悄悄擡起的膝蓋又不著痕跡地落了回去,雙臂卻仍暗蓄著力道,懵然問道:“不知大老爺說的是……什麽生路?”

馮檢校沉聲道:“關於此人的身份,本官並沒有誑你,這個人的確是我青州府的富紳,名喚楊旭字文軒,他意外被人刺死,而他對本官是有大用的,本官見你與他形貌一般無二,有意讓你冒名頂替,替本官做事,你答應麽?”

張十三道:“這可是富貴天降啊,只要你一點頭,不但沒有殺身之禍,從此還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步登天,成為人上之人,這樣的好機會,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我……我……”

夏潯有些畏懼地看了眼那具屍體,馮檢校笑道:“你不必擔心,本官並非歹人,不會讓你做些作奸犯科的事情,實話對你說吧,我們四人,包括這死去的楊文軒公子,其實都是欽命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