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鞘藏寒氣繡春刀(第2/3頁)

想起京裏面那位大人殺人不見血的厲害手段,幾個人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劉掌櫃喘了半天粗氣,咬牙切齒地道:“真他娘的,到底是哪個烏龜王八,殺誰不好,偏偏殺了楊文軒,楊文軒一個身世清白的諸生,又不是什麽江湖人物,他能得罪了誰,竟然莫名其妙就……啊!大人,你說會不會……是咱們的身份暴露了?”

張十三一聲冷笑,對這位年長他近一倍的同僚毫不客氣地訓斥道:“你是人頭豬腦麽!我們行事如此隱秘,怎麽可能被人察覺?退一步說,如果我們真的暴露了身份,誰會對我們不利呢?唯有齊王,可若是齊王下的手,他需要用行刺的手段?他會只殺楊旭?

就算我錦衣衛最風光的時候,在王爺們眼裏有幾斤份量?應天府五軍營的那兩位指揮大人是怎麽死的你忘記了麽?他們就因為沖撞了一位進京朝覲的王爺儀仗,就被王爺使人當街活活打死,結果怎麽著了?這位王爺不過是被皇上訓斥幾句了事。

除了造反,根本就沒有能加諸於藩王身上的罪過,真就是有什麽惹了眾怒的罪行,那也是王爺犯錯,長史代罪,除非是謀逆大罪,否則普天之下誰動得了皇子?如果楊旭之死真是齊王授意,齊王要殺我們就像碾死一只螞蟻般容易,用得著這般藏頭匿尾?”

安員外搓著手,憂心忡忡地道:“眼下追究楊旭的死因有什麽用處,重要的是,我們該如何向羅大人交待啊……”

張十三冷冷地道:“楊文軒一死,我便抹去了船上的痕跡,用車子把他載來此地,消息此刻還未張揚開來,我連城都不進,而是把諸位約在此地相會,就是想要大家一起來商量對策,我……是沒有辦法可想的。”

安員外臉色蒼白地轉向馮檢校,說道:“馮大人,你看……要不咱們把這裏的情形向大人如實說明?楊旭之死完全是一個意外,罪不在你我,咱們是無辜的,眼下又是大人用人之際,說不定……說不定大人會放過你我呢。”

張十三又是一聲冷笑:“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羅大人幾時這般心慈面軟過了,應天那邊現在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錦衣衛現在處境何等艱難,想要翻身,依賴的就是咱們了。四年前,大人還能給咱們提供一些幫助,幫咱們扶持一個楊文軒出來,現在,大人已不可能再給予我們任何幫助了,大人的全部希望都葬送在咱們手裏,你還指望大人會饒恕你嗎?”

安員外汗流得更急了。

張十三在這四個人中地位有些特殊。四人中以馮檢校為首,但要說到與應天府那位羅大人的關系,張十三才是羅大人的心腹,因此除了面對馮檢校時他還能保持幾分尊敬,對其他兩人卻是呼來喝去,絲毫不假辭色。安員外和劉旭早已習慣了他的跋扈。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喊道:“店家,在下捕了幾尾鮮魚,不知店家這裏收嗎,在下的價錢很公道,比起魚鋪子裏來可要便宜多了。”

劉掌櫃正在心煩意亂之中,揮手便嚷:“去去去,老子今兒不開張,酒幡茶旗都收了,你看不見?”

他一面罵一面擡頭,待他看清店外那人模樣,整個身子頓時一震,就像遭了雷擊似的僵在那兒不動了,馮檢校三人察覺他的神情有異,立即扭頭向門口望去,這一看,三個人也是大吃一驚。

楊旭!

那個昨夜死掉,現在正藏在後院馬車中,因為天氣太熱屍體都已要發臭的楊旭,居然一副叫花子裝扮,活生生地站在店門口,手裏提著一串大小不一的魚,用柳枝穿著魚鰓,看起來那都是剛捕來的鮮魚,魚尾偶爾還會有氣無力地擺動幾下。

他的頭發蓬亂松散,胡亂挽一個髻,橫插一截樹枝作簪,身上披一條破破爛爛的短褐,下擺處殘破得如絲如縷,下身則是一條變了顏色的燈籠褲,用草繩兒胡亂系在腰間,小腿上打著綁腿,腳下是一雙破草鞋,露著臟兮兮的腳趾頭。

驚魂稍定,四人才發現這人與楊旭還是有著些許不同的,首先這人的舉止氣度與那風流倜儻、年少多金的楊公子相去甚遠,不過這倒關系不大,就算是皇帝老子穿一身叫花子行頭往街角一站,手裏托著破碗,也絕不會再有那九五至尊的威風氣派,很大程度上,這是衣裝的問題。但是此人比楊旭結實一些,膚色也要比楊旭黑的多,另外就是一些無法確切說出的因素,完全是一種感覺,一種陌生的感覺。

馮檢校四個人用“找碴”一般挑剔的眼光仔細地審視他,甄別著這叫花子與楊旭的區別,發現二人的區別實在是微乎其微,如果不是他們已經見過了楊旭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真要以為這人根本就是楊旭稍作打扮,特意扮成了叫花子來戲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