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失和(第2/3頁)

孔丘激動地道:“君上不可以這樣想,堂堂一國之君,當心懷天下,豈可為一女流之輩意氣消沉?臣雖愚昧,但只要臣在一日,必竭心盡……”

“你的確愚昧!”姬宋瞪起一雙紅腫的眼睛,面色猙獰地看著孔丘:“勸寡人放棄小艾,換取三桓讓出大司寇之位的是你!說服三桓拆毀封邑城池的也是你!請命修渠,以奪三桓錢糧役夫的還是你!結果如何?”

他跳到孔丘面前,唾沫橫飛地道:“三桓城池不拆,反對寡人起了戒心;修渠之事如今被他們一手把握,反把寡人辛辛苦苦積聚的錢糧人馬都調去修渠,還拆得零散了打入他們的人馬;寡人堂堂一國之君,留不住一個心愛的女人,成了全天下的笑柄!這一切,寡人都是……拜、你、所、賜!”

孔丘的胡須一陣顫抖:“君上……”

“不必說了,你去挖你的河,寡人喝寡人的酒,美人……,美人呢?都給寡人回來……”

孔丘一急,一把扯住他的衣袖,大喝道:“君上!”

“嗯?”姬宋扭過頭,森然瞪視著他,冷笑道:“撒手!”

孔丘痛心地道:“君上,暫時的失利算得了什麽,我們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之局面,就算一時不能削除三桓,只消保存實力,暫且隱忍,未嘗沒有機會。昔年楚莊王三年不鳴,一鳴驚人,終成天下霸主,君上當效楚莊,徐圖大計呀。”

“寡人已經聽夠了你的教訓,你的道理,給寡人出去。”

“君上……”

“孔大夫不是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嗎?我這君父說的話,為何你卻充耳不聞?寡人叫你出去,聽到沒有?”

姬宋說完,忽地奮力一扯,嘶地一聲扯下那半片衣袖,然後赤著一條臂膀踉蹌而去,孔丘提著半截衣袖,愕然站在那兒,殿中杯盤狼藉,酒氣熏天,姬宋一走,幾個小寺人便躡手躡腳地趕進來收拾杯盤,他們偷偷窺望著孔丘,孔丘呆立在那兒,一臉黯然……

※※※

倉山腳下的向邑。

向城是叔孫玉封邑的一座城池,以此向西,是魯國領土,向東跨過倉山山脈,就是東夷領地。此刻展跖和公山不狃的人馬就暫時駐紮在這兒。自齊國退兵後,魯國軍隊開始集中力量打擊展跖亂軍,展跖的壓力驟然增大,東夷軍隊有吳軍相助,防禦力量也大為加強,展跖原本於亂勢之中進退自如,如今的活動空間卻越來越小,士氣漸漸低迷。

就在此時仲梁懷又率領殘兵敗將從彭城逃來,他把展跖的一個重要基地給弄丟了,這對展跖軍隊又是一個沉重打擊,這些困境讓許多大盜首領都茫然起來。原本他們只是一些嘯聚山林的強盜,沒有什麽人生目標,能搶就搶,不能搶就逃,官兵捉匪,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但是展跖帶領他們造反,給他們描繪了一個封侯拜相的美好未來,使他們開始關心起了勝敗局勢,這一來打得順手時固然可以士氣高漲,一旦陷入困境,強盜們就不得不關心起自己的未來,是否能如展跖所言。

離開議事大廳,仲梁懷進入公山不狃所住的房間,與公山不狃對面坐下,恨恨地道:“想當初他使人來說服我等造反時是怎樣一副嘴臉?你我帶了許多人馬錢糧來投靠他是,又是如何眉開眼笑?今日他竟當眾責斥,絲毫不給我留一點情面,真是豈有此理!”

他與公山不狃都是季氏家奴出身,同展跖手下的盜夥不同,因此到了這裏兩人自然而然地便走得極近,結成了一派。

公山不狃淡淡地道:“你把彭城這樣重要的根基丟了,糧草兵馬損失殆盡,只率些親信逃回,展跖身為三軍主將,又能如何循私?當眾責斥而沒有問罪,已經很是寬容了。”

仲梁懷瞪起眼道:“不狃,你也怪我膽怯畏戰是麽?不錯,若論行軍打仗,我不及展跖,也不及你,可若要我倚堅城固守,難道我還做不來?彭城是誰從宋人手中奪下來的?當初我取彭城時,又不曾要你和展跖相助,難道老夫那時能戰,進了城反而戰不得了?”

他想起那漫天石雨飛落,中者腦漿迸烈,骨斷筋折的可怕情形,不由激靈靈打個冷戰,悚然道:“不狃,你是不知吳人的厲害,他們使了一種奇怪的攻城武器,拳頭大的石子,像雨點般傾瀉下來,又快又疾,彭城沒有藏兵洞,普通盾牌實難抵擋。還有那些吳兵,比東夷人還要野蠻,大雪之中許多人都赤膊上陣,身上紋著花花綠綠的龍蛇圖案,一個個都悍不畏死英勇異常,你若碰上,才知他們的厲害。”

公山不狃微微蹙眉,說道:“吳人真的這般厲害?”

仲梁懷瞪眼道:“如今私下說話,難道我還會誑你為自己遮醜?不錯,說起打仗我不如你,可換了你守彭城,也絕不會是梁虎子的對手,那廝的兵,一個個都像瘋魔一般,光是那大呼小叫就令人膽寒,三萬吳人便攻擊楚都,數十萬楚軍束手無策,你說吳軍的戰力該是何等了得?就是這支吳軍,卻被慶忌的人馬打的落花流水,慶忌的兵馬該是何等驍勇你還想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