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天下亂(第2/5頁)

公孫拔沉吟片刻道:“君上,臣以為,為我衛國計,抗晉之舉勢在必行。至於衛宋之盟,數百年來我兩國一向交好,守望相助,值此危難時刻,宋人未必會只存自保之心。當然,把江山社稷、萬千黎民,寄望於一個君子信諾,確實太過兇險。臣想,君上何不促請君夫人回國呢?君夫人是宋公愛女,如今又是我衛國夫人,身份不同一般。如果君夫人歸來,有她在,便能加強衛宋兩國的密切聯系。再者,君上也可秘密修書與君夫人,請夫人歸來時,先請宋公派一支大軍與她同歸,相信有君夫人的牽絆,宋公也不會輕易放棄衛國。”

公孟彄贊道:“公孫大夫說的是,君夫人是我衛國夫人,衛國榮辱得失,與君夫人至關重要,衛宋聯手卻敵,若有君夫人居中策應,調度配合,則無後顧之憂了。”

衛侯沉吟半晌,微微點了點頭。

待得眾人散去,公孫拔之子衛宮左兵衛公孫戊護送衛侯返回內宮,行至青水湖畔,衛侯站住,望向湖面。湖面結冰,上面皚皚一層白雪,在陽光下耀人二目。湖邊假山上的藤蔓已經幹枯,在風中微微地發抖,四望一片蕭殺氣氛。

衛侯喟然一嘆,慢慢闔上雙眼,暗忖道:“莫非寡人真要向那賤人低頭麽?”

他思索良久,低低說道:“方才廷議之事,你都聽到了,你有什麽看法?”

公孫戊眉鋒微微一挑,說道:“君上,君視臣為心腹,臣便向君一吐心腹之言。請恕臣冒犯,臣以為,家父所言是有道理的。君夫人與君上雖然不合,但這畢竟是家事,君夫人留在宋國,便不會太過關切衛國之事。她年輕貌美、身份高貴,對君上又沒有什麽情意,若衛國大敗甚至亡國,對宋國來說,隨時可以抱起齊國或楚國、秦國的大腿。對南子夫人來說,則隨時可以改嫁他國國君,照樣尊崇高貴,若嫁個年輕的君侯,說不定還更合她的心意。”

衛侯姬元心中冷哼一聲,但他知道公孫戊連這樣難聽的話都說出來,的確是對他推心置腹了。而且,那小賤人對她的確毫無感情,真要她改嫁,說不定她還求之不得。

公孫戊見衛侯沒有出言呵斥,繼續道:“然而,君夫人若在我衛國,則她個人的榮辱得失便與君上、與衛國合為一體。宋公有愛女在此,也決不會輕易撕毀同盟。君上為江山社稷、為我衛國萬千黎民,便是將君夫人恭請回來,那又如何呢?何況其中內情,又有幾人知曉?”

衛侯輕輕一嘆,說道:“好吧,寡人這便修書一封,你著親信可靠的人做信使,速去宋國,交與夫人。”

※※※

宋國都城商丘,南子站在一樹梅花下,身穿貂裘,百般嫵媚,人比花嬌。

那信使本是公孫拔府上家將,公孫拔率人入帝丘後,被選拔入宮成為侍衛,乃是公孫拔之子公孫戊的親信,他還是頭一次見到君夫人南子,雖早知她美貌,如今甫見,仍是不禁目眩神馳,大暈其浪。

他唯恐失禮,不敢多看,急忙低下頭去,雙手高舉將衛侯書信奉上,雙眼只盯著地面,卻見南子一雙鹿皮靴子,也覺美麗異常,透著一股特別的女人味道,不知其中那雙秀氣的腳兒又是怎樣味道,不覺喉頭發幹,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南子雖到宋國這段時間,在自己父母身邊,沒有衛侯姬元和公子朝一幹面目可憎,令她厭煩的人,生活的十分愉快。原本有些憔悴的容顏,也恢復了當初的艷光四射。

她接過書信,就在梅花樹下展開看了,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笑聲驚起梅樹上一只喜鵲,喜鵲展翅飛去,撲落一些雪沫,雪沫隨風飄揚,陽光下,輕輕拂向她吹彈得破的嬌容,那聞聲擡頭的信使見了不禁又是一呆,貪婪地多看了一眼,他才垂下頭去。

南子笑罷,把俏臉一沉,說道:“我父欲與衛結盟,這是國家大事,豈是兒戲可言,堂堂宋公,說要出兵,那就一定會出兵的,國君言何不信,還要私下派你來見我?若讓我父知道,必然忿怒。”

那信使惶然拱手道:“君夫人,事關重大,是以國君不得不小心從事。還請君夫人體諒。”

南子哼了一聲,潔白的雪沫拂在臉上,此時已化成了幾粒細細的水珠,她自袖中摸出一方絲帕,輕輕拭著臉上水珠,慢條斯理地道:“要出兵,就要先調兵。調了兵,還要遣將,諸多準備事宜,總要一些時間的,衛人難道一定要宋國的兵馬到了,才有膽子去阻擋晉軍?要我回國嘛,倒也不難。只是,卻不是這個時候,你回去吧,告訴國君,就說南子在衛國宮城,盡見些面目可憎的人,心情實在不好。再說,我難得回國一趟,現在又是寒風凜冽、大雪漫天,怎麽回去呀?我要在宋國再多住些日子,待到明年三月,春暖花開,冰雪融化的時候我再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