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引火燒身(第2/3頁)

伯噽雙眉一挑,隨即壓下,忍氣道:“相國明鑒,這裏是楚國,末將的敵人雖然是掩余、燭庸,可楚人大軍集於柏舉、英氏、下蔡一線,以大別山和穎水為屏障,對我軍虎視耽耽,伯噽孤軍在外,敢不小心?是以三軍未曾集結之前不敢妄動。掩余燭庸如今只剩下不足三千人,自可行動自如,而伯噽大軍,牽一發而動全局,兼之糧草轉運困難……”

“呸!”伍子胥鄙夷道:“別人不知楚國情形,你也不知道嗎?楚王昏饋,奸臣當道,那班奸臣只知爭權奪利,陷害忠良,要不然也不會愚蠢到坐失良機,任由掩余、燭庸被趕得如喪家之犬,卻不出兵與他們聯手了。他們若肯趁你不備攻擊,也不會退縮不前了。至於糧草……”

伍子胥重眉一擰,殺氣騰騰地道:“此去居巢,盡多城池,而且守軍不多,絕非你的對手,只要打下城池,還不能就地籌集嗎?對逃兵敗寇,便該以雷霆之勢迅而擊之,似你這般畏首畏尾的打法,簡直是坐失軍機。”

伯噽與他用兵之法頗有不同,受他這番教訓心中也有些恚怒,只是伍子胥權高位尊,又是最受闔閭器重的人,如果與他當眾爭辯,以他逾駁逾烈的性情,只怕要吵個不休,讓眾將都看了笑話。

伯噽想至此處,忍下了這口惡氣,說道:“是,相國教訓的是。末將昨日奇襲掩余、燭庸大營,他們倉惶逃竄,許多東西都不及攜走,是以被伯噽得到了一件極重要的物事,方才正在帳中研究,因事關重大,末將始終拿不定主意。相國恰在此時趕到,正是天助我吳國,末將還要相國來拿個主意。”

伍子胥動容道:“哦?是甚麽東西,如此重要?”

伯噽欲言又止,伍子胥見之恍然,吩咐道:“眾將各回本營,本相且與伯噽將軍議事。”

眾將起身,轟然稱諾退下,伯噽忙肅手道:“相國請到末將帳中看看那件物事。”

伍子胥不知他得了甚麽寶貝,竟然如此慎重,好奇之下隨他出了中軍大帳,到了伯噽營帳。伯噽營帳前站著四名持戈的士卒,一見主帥和相國到來,忙掀開帳簾請他們入內。

伯噽案上還攤著那張羊皮地圖,他快步走過去,取來羊皮地圖,神秘兮兮地道:“相國請看。”

伍子胥詫然接過羊皮地圖,打開來只看了幾眼便聳然動容,失聲叫道:“你竟得了這樣重要的東西?”

他快步向前,趕到書案後坐下,把那地圖攤開,手指按在上面,仔仔細細看了半晌,“砰”地一拍書案,胡須都抖動起來,亢然道:“好!好啊!伯噽,你為我吳國立了不世之功!有了這張楚國地理和兵力分布圖,在楚國,我們就如入無人之境了!”

春秋時期,一些大國,便是本國大多數人都無法掌握較詳細的本國地理情況,再加上當時交通不便,訊息遲滯,任你有百萬大軍,雄關處處,也變得到處都是漏洞,一支掌握了另一國山川地理和兵力分布詳情的軍隊,在對方的國土上便可以行動自如,趨吉避兇,步步先機。得了這樣寶貝的東西,伍子胥如何不興奮欲狂。

他這人脾氣暴躁,心直口快易得罪人,但是倒沒什麽私心,一見伯噽得了這樣重要的東西,立即決定為他請功了。

伯噽倒未露出喜色,而是眉頭微蹙道:“相國大人,末將也知這件東西意義重大,但是……如此重要的東西,雖說在倉惶逃竄之中,按理說,掩余燭庸也不該遺下。是以伯噽得了這件東西,曾經反復思量,相國以為,這會不會是一個陷阱?”

伍子胥目光一閃,立即拿起地圖迎著光亮眯起眼睛仔細看了一陣,然後微微點頭道:“看墨跡,倒不似剛剛繪就,不過……”

他站起來,在帳中徐徐踱了幾步,微微冷笑道:“如果說這件東西是掩余燭庸故意遺落,甚至故意繪成送給我們,也未必……就是假的。”

掩余燭庸投靠了楚國,而楚國卻把他們當成了看門狗,驅使他們與吳軍相鬥,卻不發兵相助,以致兩人兵馬損失殆盡,此刻掩余燭庸對楚人的恨,恐怕不亞於屠滅了他們滿門的姬光,如今他們拿姬光沒辦法,既然楚人把他們當劍使,他們一敗塗地時玩上這麽一手,借吳軍之手,還楚人一劍,報這被人坑了一計的大仇也未必便不可能,這就是人性。

兩個人目光一對,彼此心意已經了然。伯噽頷首道:“相國說的是,掩余、燭庸的人馬對我們已完全沒有威脅。而楚國君臣,個個只為一己私利打算,這張地圖上的兵力分布如果是假的,他們也無法斷定我們一定中計,亦或知道我們要攻打哪裏,仍舊無法安排伏兵讓我們落入陷阱,所以……它的真實性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