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險象環生(第3/5頁)

想起慶忌威名,眾人頻頻點頭。

公子朝道:“子朝來衛時身邊帶了十余親信家將,都是生死相隨的勇士。介時,君夫人取了兵符印信,我會帶這些勇士陪同夫人接管宮禁、城衛,除掉膽敢違抗軍令的公孟縶親信。

齊大夫、北宮大夫則集中家將、食客,合兵一處,攻打公孟縶府第,諸公切記,無論誰抓到公孟縶,切切不留活口。如果他萬一逃了出來,那時城外已被慶忌公子控制,他唯一能逃向的地方必是由他心腹任主將的宮城,我便在那裏候他自投羅網。如此,可保萬無一失。”

褚師圃緊張的一張胖臉全是油汗,他自袖中掏出絲帕拭拭額頭汗珠,期期艾艾地問道:“那麽……那麽國君那裏該怎麽辦呢?”

公子朝與慶忌對視一眼,慶忌說道:“褚大夫,衛侯那裏,就得拜托你了。到時,只要你將衛侯誘入府中,客客氣氣地請他待在那兒,等大局已定,再恭請他出來,你看如何?”

褚師圃一聽臉色發白,失聲道:“那怎麽成?喔……我是說,褚某怎麽辦得到?我……我哪有什麽辦法能把國君誑到我的府上?”

公子朝眯起眼笑道:“這個簡單,子朝已經替你想好了主意,如今秋風蕭殺,百花凋零,你便去對國君講,你家花園中的桃樹忽然鮮花綻放,滿枝如春,以國君的脾性必然好奇前去觀賞,略施小計,不動刀兵,這不就把國君請到了你府上了嗎?”

公子朝知道眾人之中褚師圃意志最不堅決,怕他首鼠兩端,臨難生變。是以不讓他負責捉拿公孟縶,反把這表面上看來最為輕松,但是一旦動手,便要從此綁在自己戰車上,再也不能脫逃的事情交給了他:軟禁衛侯。

齊豹和北宮喜此時都明白了公子朝的用意,紛紛點頭贊許。褚師圃象是吞了一只苦膽,由嘴裏一直苦到了心裏去。可是這種關頭他如何推脫?只得硬著頭皮應承了下來。

※※※

大雨傾盆,這大概是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豪雨了。

雨密如簾,秋寒入骨,蒼莽平原上,正有一支隊伍蜿蜒而來,越過荒野和收割完的田地向前行進。隊伍前列一面大旗被雨水淋濕,垂頭喪氣地卷在旗杆上,無法看清旗號。

前方將到白羊關,遠遠望去,白羊關的箭樓已經遙遙可見。一名將領站在土丘上,高聲呵斥著士卒加快步伐前進。然而這支自黃河口岸星夜趕回的軍隊已經人困馬乏,精疲力盡了,哪怕軍士揮鞭抽打,腳下拖泥帶水,也快不起來。

站在丘上的那員將領見了不禁大皺眉頭。領兵將領王平,年方三九,他本下卿大夫出身,卻因驍勇善戰,為人果敢,受到公孟縶器重,屢屢簡拔,如今年紀輕輕,已經成為統領上萬大軍的將領。王平便也因此死心踏地的為公孟縶效力了。

“將軍,前方便到白羊關了。士卒們皆已疲累不堪,是否在此歇息一宿?”副將範仲叔急急趕上前來,抹了一把凍得發青的臉上雨水,向王平建議道。

王平蹙眉道:“孟縶大夫要我們星夜兼程趕回帝丘待命,必有十萬火急大事,怎可耽擱了行程?”

範仲叔道:“將軍,便是天大的事情,若帶了一群疲兵回去,又能濟得了什麽事?你看他們,都已走不動路了。一身皮甲,沾了水便重了不只一倍,人人又要背負口糧、兵器,腳下濕滑,那靴子粘了泥,一雙變得足有十斤重,如何趕路啊?”

“這……”王平聽了也不覺猶豫,看看那些趔趔趄趄趕路的士兵,已然有些意動。

身旁一名疲憊不堪的士兵見狀勸道:“將軍,不如讓大家歇息一下吧。如果連續趕路,便是等到雨歇,速度也快不起來。既下大雨,不如讓大家好生歇息一下,待到雨停再行趕路,那時體力恢復,人人行走快速,未必便比冒雨趕路慢了。”

“也罷!”王平終被說服,吩咐道:“大軍進入白羊關歇息,待雨停後再行!”

“諾!”那士兵大喜,連忙高聲發布命令,本已步履難難的士兵們聽了命令精神一振,使足余力加快腳步向白羊關趕去。

埋鍋造飯,刷洗戰馬。很快,白羊關裏便炊煙裊裊。只是那柴禾即便是抽取的柴垛下面未被雨淋的,也有些潮濕,煙氣熗人,火卻不旺,攪得白羊關內人喊馬嘶,咳嗽不斷。

此時,自艾城赴帝丘的道路上,一支隊伍成三列縱隊,猶如三條蜿蜒不見首尾的長蛇,也在道上疾行。所有的士卒都身穿薄衣不著皮甲,外罩稻谷莖葉織成的簡易蓑衣,手中也只有一件兵器,腳下則是輕便的草鞋,踩在泥濘中不似皮靴般粘起許多泥來。

他們一邊走,一邊自懷中掏出鹵好晾幹的鹽煮牛肉幹來塞進嘴巴,再吃一口由五谷輾磨成面蒸成的窩頭。整支隊伍前不見頭、後不見尾,卻鴉雀無聲、秩序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