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余桃之子(第2/3頁)

前方車上往前探問情況的一名武士走來答道:“大人,前方客商車子壞於路上,貨物灑了一地,阻住了我們去路。”

“哦?”那少年人探身向前邊看了看,果見前邊七扭八歪停著幾輛車子,其中一輛車子壞在路上,車輪斷裂,車體傾斜,熟透的果子灑了一地,一些人正手忙腳亂地滿地追撿著果子。

那少年便道:“你們去幫幫他們,若是同路,便與我等同行,幫他們載些東西也無所謂。”

“是!”他手下的人聽了把兵器摞在車上上前幫忙,那少年便也下了車子,撣了撣淺飾雲紋的錦袍,拂開頜下系著公子冠的絲絳,在路邊行動舒展以解困乏。

衛國境內多是殷商遺民後代,當年武王伐紂,牧野之戰後雖然成了周室諸侯的子民,卻無心臣服,不願拘束在土地上做周人社稷宗廟與井田之上的奴隸,殷商故人早有駕牛車行走江湖販賣經商的傳統,所以衛國人離國經商、遊學為士、任俠放蕩的男子極多,幾百年下來風氣不改。

衛人好經商,便也形成了在家鄉外互相幫助,團結扶持的習慣,那些人雖只是普通商賈,這位少年公子循本國風氣,見他們有了困難不能置之不理,這才命家人上前相助。

不料他的侍從武士們剛剛走過去彎腰幫著撿拾果子,那些正用衣襟兜著撿拾水果的行商突然自袍下抽出利刃,紛紛向他們刺去。那個打躬作揖,上前道謝的大漢自袍下抽出一柄利劍,快步奔過來,一劍已刺入第一輛馬車上的禦者胸膛。

那美貌少年聽見慘叫回頭一看,不覺大駭變色道:“你們是什麽人,快來人!”

那剛剛殺了禦者的大漢提著血淋淋的利劍追過來,獰笑道:“喊叫甚麽,納命來吧!”

在他身後,跟著手執利刃的幾個大漢,少年公子身邊幾名手下倉惶取了兵刃,但是措手不及之下,還是很快被他們斬殺於地。少年驚駭欲絕,拔腿便逃,但他只逃走幾步便被那大漢追上,一把扯住他衣領,用劍柄在他小腹上狠狠一撞,痛得他彎下了腰,幾乎喘不上氣來。

那大漢一把扯落他束發的公子冠,扔在地上狠狠一踩,獰笑道:“小畜牲,憑你這樣貨色,也配做我衛國大夫。”

那美貌少年聽見這話,忍痛擡頭,吃力地問道:“你們……你們不是強盜,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那粗野大漢狂笑,粗暴地捏住他的下巴,嘲弄道:“哈哈,自家性命行將不保,知道我們是什麽人又能如何?”

他把少年向前一推,向手下吩咐道:“快快綁他上車,速離此地。”

兩個大漢沖過來,象捉小雞似的提起那少年,便向一輛車上行去,就在這時,遠處車聲隆隆,那頭目緊張地擡頭看去,只見一輛馬車揚起一路煙塵疾馳而來,不由動容道:“有人來了……”

慶忌駕車奔來,遠遠見前方有人倒伏於地,站著的人手中都持著明晃晃的兵刃,在秋陽之下反映著爍爍光華,心頭頓時一凜:“宋兄,小心。”

“我省得!”宋朝傲然笑答一聲,他雖長相陰柔,一舉一動,一鼙一笑,都帶著種溫柔秀氣,但是此時眉宇間一片肅煞之氣,那白晢修長的手指緊緊握住了劍柄,緩緩向外抽劍,動作冷靜而沉穩。

“站住!”刺客頭目從那少年公子車上弄了一柄長矛來,一手提劍,一手持矛,矛鋒前指,斷然喝道。

慶忌勒住馬韁,馬車忽頓,車後灰塵前擁,沸沸揚揚在他腳下氤氳,立在車上的慶忌神色冷厲,目光一掃地上死屍,沉聲喝道:“爾等何人,劫的何人?”

那頭目見這車上只是兩個甫及弱冠之年的男子,心中稍定,冷笑道:“我們劫的是一個半男不女的妖物,你們如此不識相,迫不及待趕來,卻要馬上變成只死不活的蠢物了!”

他向左右使個眼色,喝道:“殺了他們!”一群刺客立即揮劍沖了上來。

“半男不女?”慶忌關心則亂,只道他們劫走的便是季孫小蠻,這時也無暇去想是否合理,眼見對方先已挺劍刺來,立即飛身落地,大喝一聲,“鏗”然拔劍出鞘,與他們交起手來。宋朝也不怠慢,自車另一端落下,挺劍與幾名刺客戰在一起。

慶忌武功雖不以劍術見長,但是對付這些刺客還是綽綽有余,甫一交手,便有兩名刺客被他刺翻在地,慶忌窺隙向旁邊瞄了一眼,只見宋朝身手矯健,手中一柄劍夭若遊龍,隨著他的身影翩然飛舞,光華閃爍,這頃刻間居然刺倒了三人。

這時的劍器是越長越難鑄,因此尋常的護身佩劍都只一尺有余,士子大夫隨身的佩劍雖然都在三尺左右,卻大多只是裝飾性的佩劍,因質脆易斷,不能用與搏擊,只是和袍、佩玉並列為君子必須隨身穿戴的三件標志。而宋朝的劍顯然是柄好劍,這柄劍近三尺長,卻是可以用於實戰搏擊的利器,劍刃撞出之聲不絕於耳地傳來,他手中長劍卻不見損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