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二章 磨刀霍霍(第2/3頁)

如今楊帆權位越來越重,也算是武則天的心腹之一,這種事依舊提不得。宮裏可以用女官,可絕對沒有用臣妻命婦的道理。夫妻同朝為官,一文一武,一內一衛,任是哪個君王也不能接受。

再者,楊帆本不可能與處於深宮的婉兒有什麽感情上的糾葛,如果讓皇帝知道他們情投意合,武則天馬上就可以想到許多事情,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到時候女皇心意如何,實在難以揣測。

可該做夫妻的做不成夫妻,不該做夫妻的卻被武則天硬生生地撮合到了一起:李迥秀和阿藏夫人要成親了。

官紳發達了可以納妾,但少有休妻的。“忠孝仁義”等品質問題是很重要的,對父母不孝的人,朝廷不會認為你會對國家忠;嫌貧愛富無情無義之徒,沒有人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品格高潔的清官廉吏。

當你處於微末之時,與你甘苦與共的發妻若被你拋棄,這在一切基於封建倫理道理的權力社會中是一個極大的政治汙點,你的仕途和名譽都會大受影響,但是迫於武則天越來越沉重的壓力,李迥秀還是休了他的發妻。

他的母親本是婢女出身,身份低賤,三番五次被女皇請入宮中以禮相待,令她受寵若驚。待她獲悉皇帝心意後,也開始勸說兒子,李迥秀內有母親相勸,外有皇帝施壓,最後只得服從了皇帝的安排。

可這婚禮,卻不是在李家辦的。阿藏夫人易嫁,當然也不能還住在亡夫家裏,這新宅子是她的兒子張易之為她購置布置的,說起來還是屬於張家的財產,如此一來,李迥秀無異於做了個上門女婿。

那時節,肯做上門女婿的多是卑賤到生活無著、貧困不堪的人,李迥秀先是休妻,又是“入贅”,一時間聲名狼藉,昔日同僚好友、親戚朋友對他的人品和行為鄙夷之極,紛紛敬而遠之,根本無人前來道賀。

張易之為了把母親的婚事辦得紅紅火火熱熱鬧鬧,便廣撒請柬,延請各界名流出席婚宴。以他們的面子,自然請得來許多名流,而這些名流其實是沖著二張來的,也不必擔心別人非議是因為李迥秀這個道德敗類。

李迥秀作為新郎官,來賓又都是京都名流,他必須親自迎接,每迎接一位來賓,不管對方是真誠道喜還是隨意敷衍,有心病的他都覺得對方是在嘲諷自己。他的臉從一開始就是滾燙的,看在不明底細的人眼中,還以為這位新郎官因為能攀上張家非常的興奮,心裏更加鄙視他了。

太平公主也應邀到了新宅,內宅裏專門為這些女客設了筵席,太平公主、千金公主、安樂公主還有阿藏夫人的一眾名媛好友此時都在阿藏夫人的引領下參觀著她的新房。

張易之為了給母親營造愛巢,可謂煞費苦心。臥房中的奢華聞所未聞,別的不說,僅是那張婚床,就已奢華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後也沒福氣享用過的地步。

這床號稱七寶帳,到處綴滿金銀珠玉以及各色奇珍異寶。鋪象牙床,織犀角簟(diàn,竹席),鼲貂(hún,鼠的一種。毛皮柔軟如絨,可作衣物。)之褥,蛩虻(qióng,蝗蟲或蟋蟀)之氈,汾晉之龍須、河中之鳳翮(hé,鳥翎的莖,翎管)以為席……

李裹兒何曾見過這樣價值連城的寶床,這裏摸摸那裏看看,艷羨之色無法掩飾。就連太平公主看了,都不禁對千金公主感嘆道:“看她行坐處,我等只能算是虛生浪死了!”

千金公主深以為然,不住點頭稱是。

已然榮升忠武將軍的楊帆今日也在受邀之列。

今日來賓囊括了張黨、李黨、武黨等京中各派權貴人物,楊帆這位禦前新寵在其中還算不得大人物,而且他現在的立場過於模糊,似乎真的在按照皇帝的設計,走向與任何一派都有瓜葛,卻難被任何一派引為心腹的超然地位。所以哪一黨的人也不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過多接觸,這讓偏坐一隅的楊帆覺得很輕松。

楊帆跟陳東並肩坐在角落裏,看著正“紅光滿面”地陪著幾位剛到的賀客走進來的李迥秀,同情地搖搖頭,舉杯呷一口酒,品味著那甘醇的酒液,讓它緩緩淌進腹中,忽然想道:“那幾道奏章,應該送到禦前了吧……”

今日阿藏夫人出嫁,張易之、張昌宗都離開了宮廷,奉宸監的一眾美少年也都跟去阿藏夫人的新宅慶賀,麗春台上冷冷清清,武則天就趕到武成殿批閱奏章。

自從她把兒子轟下皇位後,到武成殿批閱奏章就成了她每日不可或缺的功課,直到這兩年才松懈下來,今日重溫舊夢,倒也精神奕奕。

要讓上位者注意到某方面的事情,在他身邊做事的人有的是方法做到。婉兒用的辦法很簡單,減少其他重要奏章的數量,於是在一堆對皇帝來說只能算是“雞毛蒜皮”的小問題中,她很容易就能發現那個唯一的重點了。